“這幾天,我構思了一個童話……關於你的。”
蘇明安一驚,側頭看去,小司鵲的視線依舊落在空處。
……小司鵲在對他說話嗎?可小司鵲明明看不到他。
“是一個有關新郎與新娘的故事。”小司鵲自言自語:
“故事發生在一座漂浮的城市裡,人們生活得很麻木。”
“人們把學習、工作、結婚、生子,當作人生中必要的一環。所以我在想,倘若我奪去了最後一環,他們會變成什麼樣?”
“於是,在我的構思中,病毒進入了浮城,人們失去了繁衍後代的能力。”
“所以,人們為了生存,建立了內城與外城,命令外城的人們上供孩子。”
“接下來,我構思的是……”
說到這裡,小司鵲忽然抬起頭,似乎聽到了什麼。
可蘇明安看到的依舊是一片空白,除了白色什麼都沒有。
“村裡的拉曼叔叔喊我,估計又是勸我去訓練了……真是的,喜鵲無論訓練多少年,都打不過七八歲的虎人,還不如發揮各自種族的特長,他就是不明白。”
“我下次再來。”
小司鵲站了起來,身形很快消失了。
空白的空間裡,隻剩下了蘇明安一個人。
蘇明安拿起羽毛筆,當他拿起筆的那一刻,他看到幾行文字在空氣中出現。
……
【村中的拉曼叔叔喊走了小司鵲,他們要好好教育這個不肯訓練的孩子。】
【五日後,小司鵲會再回來。】
……
蘇明安拿起羽毛筆,試探性地在後麵書寫——
……
【五日後。】
……
蘇明安隻寫了這三個字。
然後,便感到周圍時光流轉……小司鵲的身形再度走來。他的衣服換了一身,應該是過去了五天。
“早上好,我又來了,和你繼續聊上次的故事吧。”司鵲坐了下來,挎包裡的稿紙又多了不少。
“我有了新的構思……我想在故事中加入‘爭奪’的因素。”一提到故事,小司鵲的眼裡就像放了光,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切與喜愛,仿佛他正在無儘的靈光中漂浮:
“我想加入‘新郎’與‘新娘’這兩種身份。”
“有一批來自白日浮城之外的旅人,意外踏入了這座城市,他們可以繁衍後代,這讓浮城的人們感到驚喜。”
“這批旅人,有的獲得了‘新郎’的身份,有的獲得了‘新娘’的身份。”
“‘新郎’獲得‘新娘’的認可後,會被渴望後代的人們推上王座。而‘新娘’的任務是殺死‘新郎’,她們不願意淪為繁衍機器,被永無止境地掌控。”
“至於如何有邏輯地加入這個設定,我還在思考……”
在這之後,小司鵲總是過來分享他的新想法,描述這個故事的後續。
……
【第三幕·〈無人詩〉】
【他開始嘗試創作。】
【創作會帶給人快樂。在山坡上,在無人的樹林邊,他總在寫故事。】
【村裡人一次又一次來催他去訓練,被他拒絕後,他們把他貶斥得一文不值,把他當作不聽話的壞孩子典範,讓其他孩子不要跟他玩。】
【“他在嘗試什麼?寫故事?哦,我的天哪,他能寫出什麼?隻有城裡的大少爺才有閒心寫故事,藝術是有錢人的趣味,他以為寫出來會有人看嗎?”略顯尖酸的聲音響起,不過很快消弭,村裡人不會苛責一個孩子,他隻是“走錯了路”。隻要他認識到自己寫出來的東西狗屁不通,他很快就會像乖巧的同齡人一樣,開始訓練、鍛劍、競選勇士、努力工作、結婚生子,走向光輝明亮的未來去了。】
【他構思的第一個故事,已經想好了故事名,叫《浮城裡的白紗裙》。】
【不過,村中沒人有興趣了解他的故事,這是不務正業。】
【他整日閒逛采風,然後在落日時分回到他的屋子裡,一個人自言自語,構思故事。】
……
“今天麥穗又熟了,瑪莎婆婆給我送了點麥子吃,雖然她總是嘮叨我,但她是個好人……”蘇明安抬頭,小司鵲今天又來了,他嚼著麥子,喜鵲吃麥子很合理。
小司鵲坐下來,繼續分享他的故事:“今天我在構思‘新娘’的人設,我想設定一位‘新娘’喜歡吃麥子……”
蘇明安的這具軀體是一個金發藍眼的孩子,蘇明安隻是附身,除了用羽毛筆加快時間,他基本不會乾涉這具軀體。
蘇明安能感到自己張開嘴,發出細弱的聲音:“小喜鵲,你今天的衣服好像更亂了些,是有調皮的大孩子在欺負你嗎?”
“然後,有一位‘新郎’給她送了麥子,想要收買她……”小司鵲依舊在說著故事。
“我該怎麼才能走到你身邊,和你一起去村子裡呢?”這具軀體說。
這一望無際的白色空間中,蘇明安隻能看到小司鵲,但小司鵲從來都是低頭自言自語,看不見他。
小司鵲分享完了構思就會離開。下一次來也許是幾日後,也許是幾十日後。
蘇明安用羽毛筆不斷加快時間,他想看看自己的這具軀體與小司鵲到底是什麼關係。
……
“我又來了。”
小司鵲走了過來,他今天戴著圍巾,也許是外麵已經冬天了:“今天我想到了故事的第一個高潮,勇敢的主人公深入了內城,一個惡毒反派想害他們,卻被機械切成了六塊……”
“你的故事很有趣,可我該如何與你交流呢?”蘇明安感到自己動了起來,卻無法觸碰小司鵲。他們之間始終隔著一層薄薄的屏障。
……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