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快點,過了子時還未立營,立斬。”血腥的話語隨風傳來,讓人不寒而粟。
在刀槍的驅使下,誰敢不聽命,子時前樹起一個簡單的營寨。
後燕兵馬進駐軍營。雖然隻是臨時搭建的簡陋營寨,依舊有人戍守,嚴禁車隊之人靠近,軍紀嚴謹可見一斑。
車隊的人清點過人數後,交由宗提看管,若是有人逃走則斬宗提。宗提無奈,隻得帶了自己的親信來回巡守。
胡藩歎道:“這些兵馬訓練有素、軍紀森嚴,比起晉軍強出不少。若燕、秦、代、涼諸國中有誰像苻堅那樣一統北地,那江山危矣。”
楊安玄清楚曆史的走向是南北對峙,隻不知道自己出現會給曆史帶來怎樣變化。
既然天生自己,決不能任由曆史沿著既定的軌道運行,楊安玄以掌擊地,慨然道:“吾輩當奮發圖強,莫讓永嘉慘事再現。”
胡藩目光爍爍地看著楊安玄,道:“安玄,說得好。胡某願意附驥攀鱗,追隨左右。”
楊安玄大喜,沒想到此行能贏得胡藩認可,要知道胡藩文武雙全、為人重義,曆史上絕對是劉裕麾下的大將之一。
伸出手與胡藩握在一處,楊安玄激動地道:“道序兄,誠蒙不棄,安玄當以天下蒼生為己念,與道序兄一道複我山河,拯民水火。”
紅紅的篝火映照在年輕的臉龐上,神采飛揚。
一夜平安無事,原以為第二天後燕兵馬會自行離開,沒想到平規讓商隊跟著他們前往長子城,說是燕主有賞。
人心惶惶,有人壯著膽子央求,平規二話不說抽刀刺去,那人倒在血泊之中。
商隊的人立時噤若寒蟬,乖乖地收拾車隊跟從後燕兵馬前行。
平規讓宗提清出三輛牛車,從寨中押出十餘人。那些俘虜被繩綁著手,趕上牛車,也不知道哪個是西燕太子慕容亮。
車隊在三百多燕騎的“護衛”下,前往長子城。
午時休息的時候,宗提找機會湊近平規,獻上二十兩金。平規笑吟吟地收下,簡單地說了幾句,卻絲毫沒有放商隊離開的意思。
宗提心事重重地回來告訴大家,平東將軍之意是燕軍此次西征,攜帶的物資不足,所以讓商隊把貨物賣給燕軍。
眾人連聲叫苦,宗提安慰大夥國主向來買賣公平,不會讓大夥吃虧。
人在矮簷下,哪敢不低頭,眾人隻能認命,這趟生意彆說賺錢,能保全性命就萬幸了。
隨著燕軍一起行動的速度加快了許多,八月四日申末時分趕到了長子城外。
遠遠看到哨樓林立、旌旗飄展,離著營寨還有二百步遠,號角聲響起,有輕騎從營寨中衝出。
平規舉手示意,眾人停下。
輕騎馳近,領隊之人認出平規,舉手為禮,道:“平將軍,此行可還順利。”
平規笑道:“慕容將軍,平某將偽燕太子請回來了。”
慕容將軍笑道:“甚好,大王有過吩咐,讓你回來後直接去見他。”
平規押著三輛牛車進了營寨,楊安玄等人卻在燕兵的監視下留在營寨外。足足有一個多時辰,天色漸黑,有人押著他們進寨。
楊安玄注意到營寨以木立柵,與晉軍設寨的方式差不多,長短兩層木柵上設木板做成通道,外牆形成女牆,供射手藏身發箭。不過柵後挖著壕溝,破柵而入不提防會掉進溝中。
每隔十丈設哨樓,高達四丈,能在上麵監視四方,又可作箭樓用,居高臨下射殺來犯之敵。
來到營寨的西南角,那裡有片空地,讓商隊駐紮。燕軍吩咐他們不可亂動,否則格殺勿論。
帳蓬尚未紮好,有人前來傳令,命商隊頭領前去覲見燕王。
宗提且驚且喜,多數人忐忑不安。楊安玄有些緊張、有些興奮,慕容垂絕對是他穿越後想見的人物之一。
越往裡走,守衛越加森嚴,將士身上的皮甲變成了鐵甲,柵中還立有柵,一層層的口令和搜查,終於來到了王帳前。
眼前的王帳刷新了楊安玄對帳蓬的認知,夜幕下的王帳有如一隻巨大的怪獸趴伏在地。
王帳前燃著數個巨大的火盆,映得帳前勇士身上的盔甲閃閃發亮。那些將士像黑柱般屹立無聲,隻有風吹拂著盔纓飄動。
大帳內燈火明亮,足有三四十人盤坐用餐。侍者們從中間熱氣騰騰的大釜中撈出大塊的肥羊,用刀割成小塊,用銅盤奉上。
楊安玄的目光落在正中箕坐的老者身上,那便是慕容垂了。須發皆白,頭發用帶子紮起,正低頭用銀刀剔食著一根羊骨。
宇提急走幾步,離案二丈遠拜服於地,高聲道:“遼西宗提拜見大王,願大王威服天下,體泰安康。”
楊安玄等人跟在宇提身後,學樣拜倒在地。
慕容垂抬起頭,濃眉挑起,目光有如蒼鷹凝視,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
丟了手中骨頭,伸手接過侍者的絲巾拭手,慕容垂笑道:“免禮,且起身說話。”
【注1):兩當鎧,前後兩片,以背帶、繩索紮住,肩部無甲片,有鐵、皮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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