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船五丈多長,平底、方頭、方艄,能運貨物數萬斤。馬落在船上墜得船身搖晃,船上的人死死地抓住船沿才沒有掉進河中。
長槍遞出,船老板隻得從命,乖乖地將船搖回岸邊。
趙田、胡藩等人驅趕著戰馬上船,楊安玄讓裝滿後的船便先行離岸。還剩下十餘匹戰馬時,廛集市方向塵頭大起,追兵來了。
平規知道消息走漏,不敢多耽誤,休息片刻後便命令麾下上馬出擊。五裡路程,呼吸間便衝至。
聽到轟雷般的馬蹄聲,商旅們紛紛拋了貨物,沿著河岸逃命。
燕騎出現在百步外,還有六匹馬沒有上船,楊安玄大聲吼道:“弓箭阻敵,射馬。”
二十張弓朝燕騎射去,不求傷敵隻求阻擋片刻。
楊安玄彎弓搭箭,目視衝在最前的平規,真氣貫注於箭內,箭離弦帶著利嘯射向平規。
平規舉刀劈向箭簇,感覺刀身震顫,低頭看時發現刀鋒多了個米粒大小的缺口。
這把刀隨他征戰十餘年,平規受逾珍寶,看到刀鋒受損,心痛不已,恨不得將楊安玄剝皮剔骨,報傷刀之恨。
楊安玄冷靜舉弓,又一箭射來,平規不再硬劈,閃身避開。隻聽後麵一聲慘叫,有人被流矢射中。
箭交織如網,燕騎不得不放緩馬步,前後擠在一處,待分散開來,最後六匹馬已經登船,楊安玄也上了船。
船離岸六丈遠,船夫開始拉扯風帆,平規率軍趕到岸邊。
看著立在船尾處的楊安玄,平規高聲道:“趙承,本將軍發現你的金子被劫,特意給你送還,你且下船來拿。”
楊安玄笑道:“平將軍,多謝美意,那些金子便留給將軍買酒。”
平規見船帆升起,船速加快,掛刀摘弓,一箭射斷纜繩。
船帆落下,驚得船上戰馬嘶鳴不安。
平規哈哈大笑,麾下將士隨之大笑。
楊安玄怒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取弓在手,看到平規身後的纛旗,一箭射去,係帶割斷,纛旗飄落於地,笑聲戛然而止。
平規冷然盯著楊安玄,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弘農楊安玄。平將軍,煩你替愚向燕主問好,就說楊家犁乃國之重器,萬金不易。”楊安玄傲然道。
“楊安玄,楊佺期之子。楊家犁就是你研製的?”平規死死地盯著楊安玄,要把這副麵容刻進心中。
風帆再度升起,船速加快,向著南岸駛去。
平規旋轉馬頭,沒有過河追擊,帶著人馬返還長子。
八月十一日酉末,楊安玄等人進入孟津關。
得知楊安玄入關,楊思平連忙把他叫到將軍府,急道:“你總算回來了,你父一日三催你的行蹤,八月十八日陰中正在鳳凰山品評人物,算來隻有七天時間了,也不知能不能趕上。”
從孟津到棘陽城有一千餘裡,算來每天要趕二百裡左右,正常情況很難到達。
楊安玄笑道:“三叔莫急,仆這次從北地帶回來六十多匹戰馬,換馬不換人,應該能趕到。”
楊思平大喜,要知道族中耗儘錢糧也不過才籌得百餘匹戰馬,這次安玄帶回了六十多匹,真是可喜可賀。
立刻起身要去看戰馬,胡藩道:“楊將軍,此次愚與安玄深入燕境,見到了燕主慕容垂,親眼看到長子城破,如今隻有一個燕國了。”
楊思平一驚,坐回席上,神情凝重地道:“胡參事,你詳細道來。”
聽起來是故事,而且一波三折,楊思平神情變幻,聽到燕主給了黃金五千兩充裝貨款兩隻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當聽到過五龍口的時候用三千多兩黃金換了三十匹戰馬,楊思平憤而站起,指著楊安玄罵道:“敗家子,三千多兩黃金呢,你隨手就給了人,那馬是金子做的不成。”
陰績暗暗撇嘴,兩相比較,楊家叔侄高下立分。千金散儘還複來,聽起來都讓人熱血沸騰。
楊安玄笑道:“形勢所迫,不得不如此。叔父莫急,燕主慕容垂托仆送給天子國書和一頂金冠,表明親善和睦之意。仆打算把金冠送給夏侯太守,讓他代為轉呈天子。”
楊思平氣呼呼地道:“給他做甚,你得來的好處怎能平白送人,你把國書和金冠給吾,吾自會與你父商議如何呈奏。”
拿出國書,又打開木盒取出金製的五梁冠,楊思平又感歎了一番,看樣子如果不是給天子的,他都想留下。
天色已晚,楊安玄等人一路奔波,告辭回營休息不說。
…………
七日後,平規再次覲見慕容垂,告知追擊失敗,並稟報趙承的真實姓名叫楊安玄,是新野太守楊佺期之子。
慕容垂啞然失笑道:“朕當著楊家犁的製造者求犁,真是讓人發笑,晉國有如此年少英俊,恐怕過幾年又是謝玄再生了。”
轉過頭對著身旁的太子慕容寶道:“吾老矣,恐怕沒有機會與楊安玄交戰,你要留意此人,將來遇上切不可大意。”
慕容寶不以為意,道:“父皇,一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哪值得您在意,隻要您一聲令下,兒臣立刻揮兵南下,攻破新野,將他擒至父皇麵前。”
慕容垂無聲歎息,想起死在王猛金刀計下的長子慕容令,要不是令兒早死,自己何至於後繼乏人。
也罷,楊安玄從自己手中帶走金冠,在有心人的眼中肯定會琢磨出些不同意味來;要不等金冠送到建康,自己派兵前往青、兗走一趟,奪取些地盤,算是給這小子的一個教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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