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旋看了看楊安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聽妻子韋淑透露,苗蘭恐怕對公子暗生情愫,不過看公子並無半點心思,這事還是不點破為好。
楊安玄的思緒從胡原想到胡彰,父親丟了堂邑太守的官職,說不定盤龍山的胡彰會生出什麼心思來。
從袁河給自己的信中可以看出,胡彰父子在招兵買馬,盤龍山比起孫滔時實力更強,這個口口聲聲稱自己主公的人,除了言辭謙恭外,對山中的狀態卻隻是支言片語帶過。
自己遠在建康,鞭長莫及,這步棋怕是有脫控的可能,單靠一個胡原沒有用。
…………
二十四日,陰敦滿麵春風地前來拜訪。
這位新晉的太子側妃兄在建康城中風生水起,世家門閥子弟爭相結交,要不是陰友齊前往了新野,前往陰府提親的人恐怕要將門檻踏平。
書房,陰敦拉過胡椅坐好,伸了伸腿,感受了一下,笑道:“愚改日也學安玄在書房中置胡椅胡床,坐著確實舒服。”
石草端著托盤進來奉茶,她和丁蓉成了楊安玄的侍女。
相處一年多,楊安玄看出丁、石兩家都是實誠人,家中事便放心交給他們打理。為了籠住人,漲了五成工錢,這讓丁勉、石慶對主家感恩戴德,做事越發用心。
今年四月,丁、石兩家議親,石草許給了丁實,準備過兩年再成親。
趙田的妻子田氏帶著女兒趙萱、張鋒的娘孫氏來建康後,楊安玄把發麵和製辣油的差事交給了她們。
楊家人前往巴陵,楊安玄本想讓張蘭隨母親留在建康,沒想到張蘭堅持跟著楊湫。
父母哪有不希望子女留在身邊的,孫氏卻堅定地支持女兒,稱做人不能忘恩,讓楊安玄深為感動。
茶是碧春茶,陰家專程挑上好的送來。今年陰家莊的茶葉全部製成了碧春茶,在建康茶肆銷售火爆,不少茶商尋去了新野,希望從陰家莊購買新茶。
楊家原本打算在堂邑也製新茶,隻是楊佺期屢受責難,購茶山之事擱置了下來。
此次楊家舉族遷往巴陵,楊良先行帶人前去購地購山,來信告知已先行買下千畝茶山,待到明年,楊家的新茶也要上市了。
陰敦飲了口茶,笑道:“安玄,愚兄這次來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那堂弟楊育定階四品。”
楊安玄知道父親罷官後,陰友齊仍能給楊育定為四品承受的壓力不小,七叔楊尚保應該心滿意足了。
以茶代酒敬了陰敦一杯,楊安玄道:“等陰伯父回京後,愚再專程前去拜謝。”
陰敦笑道:“家父幫了忙,愚兄也受了累,安玄你可得回報愚。”
楊安玄調侃道:“陰兄可是京中新貴,無數人爭著討好結交,愚就想報答還得排隊吧。”
陰敦用手點指著楊安玄道:“你還說愚,這些日子多少人圍著你轉,恐怕還未出東宮就有人在等著呢。”
京中明眼人處處都是,楊安玄入選東宮侍講,入的是天子和會稽王的眼。雖然王謝等頂級門閥有意冷落楊安玄,但次一等的世家可是爭相結交。
楊安玄深知花花轎子眾人抬的道理,幾乎是有請必到,謙恭和善而且主動請客,結識的名士、低層的官員甚至寒門士子不在少數。
一次雅聚上,楊安玄做詩稱讚致仕名士毛文“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引得毛文對他大加讚賞,在京城士林中替他廣為揚名,楊安玄逐漸被京中士林接受。
陰敦有些為難地道:“安玄,黃門侍郎王協之數次邀愚請你一同前往盛花居飲酒,愚想你在東宮任侍讀,其父是太子少傅,若能與之交好,在東宮中多少有些照應。”
王協之之意昭然,無非是衝著自己的新曲而來,不過陰敦說的也有道理,東宮之中自己受謝混等人排擠,雖然自己不懼,但若得王雅照拂,日子或許過得舒暢些。
次日戌時,楊安玄和陰敦一起來到盛花居,王協之與鳳娘滿麵笑容地站在大門前相迎,聽風樓內屏風隔成的雅間,鳳娘帶著數名綺麗女子陪侍司酒,脆語嬌聲,香風飄蕩,讓人意亂神迷。
酒過三籌,鳳娘香軟的嬌軀輕挨在楊安玄坐下,嬌笑道:“奴家真羨慕韋娘子和小蘭娘子,楊侍讀為她們寫了好些新曲,曲曲唱紅,天下皆知。說起來楊侍讀初來京城與人鬥曲,可是在奴家的盛花居內。”
“奴親見小蘭娘子經楊侍讀調教之後名動秦淮,後來又聽聞了韋娘子和杏娘子的事。”鳳娘眼中閃過誠意,道:“楊侍讀並不看輕妓樓女子,反而憐惜有加,鳳娘要敬楊侍讀一杯。”
楊安玄笑著舉杯道:“多謝鳳娘誇獎,請。”
鳳娘將杯中酒飲儘,似不勝酒力地把身子倚在楊安玄身側,吐氣如蘭道:“盛花居原在秦淮薄有微名,可是京口淑蘭院不斷推出新曲,如今客人們都說京口風月尤勝秦淮,說來這都是楊公子的錯。”
楊安玄笑道:“鳳娘可是錯怪愚了,愚可是身在建康城,向著秦淮風月呢。”
王協之舉杯相邀道:“安玄這句向著秦淮風月最為動聽,今日隻談風月。來,飲酒。”
既然楊安玄前來赴宴,一首新詞是跑不掉的了,王協之殷勤敬酒。隻要套牢楊安玄,不愁盛花居的生意不紅火。
九月十二日,秦淮諸妓樓決花魁,盛花居紅袖娘子以一曲“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力壓群雌,奪得花魁之名,而杏娘也以兩曲相思唱進入五魁之列。
九月十六日,太子少傅王雅以“恭謹”二字嘉許楊安玄。
九月十八日,新曲《孔雀東南飛》在宮中唱響,天子司馬曜作徹夜長飲聽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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