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順簡單直白:“她出身花街,即便她原本因為是當做花魁候補培養,所以身子還是清白的,但她出身花街。而這位陶酌陶公子,出身伯爵府,以及,他隻是貪戀她的美色。”
連翹聽到這話,驀然間卻是想起了之前在街上遇到李九郎時候,李九郎問他的問題。
白順說的話,那男女都聽的到,整個大堂內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但.
“嗬嗬嗬~~”銀鈴般的笑聲在這時候響起,是那名叫田玢兒的女子笑出的,感覺像是在譏笑白順:“我跟酌郎,是真心相愛,我們”
divcass=”ntentadv”田玢兒看向陶酌,很自信的笑了起來:“經得起任何考驗。”
陶酌捏緊了田玢兒的手,虛弱的笑了一下。
而田玢兒看向連翹:“這位大人來救我們,更是不惜與這裡人為敵,大人恩德,玢兒銘記於心,不過不瞞大人,白爺他們,其實一直勸說我,說酌郎如何如何,當我是不信的,畢竟他們不懂我跟酌郎之間的感情,當下如此,想來也就是想著讓我留下來的意思。所以大人與他打賭吧,我們經得起考驗,更不會讓大人你輸了的。到時候,大人救了我們二人,我二人不會忘記大人恩情,而我們二人也可以堂堂正正離開,再也不會被白爺你們打攪。”
說到最後,田玢兒看向白順。
白順笑了下,知道田玢兒的意思,於是說道:“好,我答應你!”
說罷,看向連翹說道:“如此一來,就又回到了最開始,隻能帶走一個的問題了。”
連翹聽著白順的話,但目光卻是看著田玢兒跟陶酌兩人。
看起來是恩愛的,但.
以後呢.
田玢兒出身青樓,但陶酌可是伯爵府的人,他們會認可一個青樓女子做伯爵夫人?
不會的.
到了京城小半年的連翹很清楚不上不下的那些大戶人家,才越是珍惜自家的名聲。
所以虔望伯家絕對不會認可田玢兒的。
是啊,為什麼我沒想到這一點.
他們現在相愛,可是.
出去了呢?
一個伯爵繼承人,一個無依無靠花街出身姑娘。
真的還能相愛嗎?
陶酌能為了這個什麼也沒有了的姑娘放棄榮華富貴跟家裡人鬨翻?
有可能,但也不可能!
李相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沒有直接讓我帶走兩人,而是隻能帶走陶酌。
他在保護這姑娘。
但是又無法確定這兩人是不是真的相互喜愛,所以必須考驗一下。
那我剛剛做的是多餘的?
不.
不是,我篤定他們是相愛的,但是卻忘了思考更多的事情,忘了他們,是不是真的相愛,而不是有一方在作戲。
忘了我入世,就是來看這些事情的。
劍心澄澈淨如琉璃,不一定就真的通曉熟稔人情世故,因為不懂,所以才要入世練劍心,才要一步步成長。
悄無聲息之間,連翹的劍心有了一絲波瀾,猶如出現了一條心路軌跡。
而連翹也是在這一刻看向白順:“既然是這樣,那就回到最開始吧,隻帶走一個人的事兒上。”
說罷,連翹朝著兩個籠子走去。
白順看著連翹,不說話,因為他知道這位連大人,終於明白了。
周圍人也不多說什麼,紛紛讓出條路。
倒是那董氏一看著連翹,有種這人是不是實力更強了的錯覺。
田玢兒苦笑了一下,但也不覺得怎麼樣,因為隻要過了考驗就行了。
這麼想著,田玢兒看向了陶酌。
女子臉上,依舊自信。
因為她相信陶酌喜歡她。
連翹來到兩個籠子旁邊,看著女子,看著虛弱直勾勾看著他的男子,更看著兩人牽著的手。
連翹看向田玢兒:“你喜歡他?”
田玢兒點頭:“喜歡。”
連翹問:“他喜歡你?”
田玢兒笑了下:“喜歡!”
連翹看著田玢兒,“我隻能救一個人。”
田玢兒道:“救酌郎。”
連翹開口:“他會說你救你嗎?”
田玢兒:“自然。”
連翹看著田玢兒:“現在我隻能救一個,不是跟你們開玩笑或者說我會帶走你們兩個人,你們兩人做選擇後,我就會帶走那個人,所以你再想一想。”
田玢兒笑了下:“大人沒看到我們牽著手嗎?”
連翹沉默了一下,看了眼田玢兒後,低頭看向十分虛弱的陶酌。
陶酌看著連翹想說話,但是實在是太過虛弱,所以隻是微微張嘴。
但連翹看著陶酌說道:“我知道了。”
說罷,連翹打開了陶酌的籠子門。
田玢兒看著連翹舉動:“大人,酌郎什麼也沒說”
連翹開口:“他說了。”
連翹看向田玢兒:“他從我出現開始,就一直在說救我,而不是救我們。是我理解錯了。”
田玢兒低頭看向陶酌。
隻見陶酌搖著頭,看著田玢兒搖著頭,仿佛在否認:“沒沒有我沒說.”
就在這樣說話的時候,籠子門徹底打開。
而就在一邊的人也是將門打開。
就在籠子後邊的推拉門。
金色的陽光在打開的那一刻,照進了昏暗的大堂,更灑在了陶酌一半的身子上。
三天沒看到過陽光的陶酌在感受到陽光的溫暖時,目光也從田玢兒身上移動到了陽光所在,移動到了敞開大門所在。
“如果你不願意走,那就放玢兒了,但也放心,她出去後我們會安頓好。至於你,彆覺得我們會害怕你爹,你爹自己也不乾淨,他也不想死。”白順看著陶酌開口道。
聽到這話
不需要連翹動手,一邊白順手下就打算關上籠子門。
但.
那名手下才去碰籠子門的時候.
啪!
卻是一直很虛弱的陶酌一下抓住了籠子門,然後看著那手下搖著頭,更看著連翹搖著頭。
而且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就打算朝著籠子門外爬。
並且回頭看著田玢兒:“我我沒有.我什麼也沒.也沒說.你信我.我喜歡你,不會丟下你的.”
這麼說著的同時,陶酌鬆開了田玢兒的手。
田玢兒抓著陶酌的手,臉上露出笑容:“酌郎,同生共死。”
可是
田玢兒感覺到了陶酌想要擺脫自己手的力氣,力氣很大,很用力。
低頭眼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陶酌的手。
田玢兒不由鬆手。
原本從被抓那一天開始就一直牽著的手,這時候分開了。
而陶酌也是鼓足了吃奶力氣爬出了籠子,並且扶著籠子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然後抬眼看著外邊的陽光,聽著外邊的聲音,話都沒力氣說的人,卻是就這麼慢慢走著朝門外走去。
田玢兒看著陶酌背影,笑著問道:“酌郎,你要丟下我?”
陶酌聽到這話,佝僂著的身子回頭看向田玢兒,搖著頭說道:“沒有.沒有,我就.我就看看。”
說完,看都不再多看田玢兒一眼,扭頭繼續朝著外邊陽光與自由走去。
而田玢兒臉頰顫抖,眼睛裡的不可思議依舊留有一絲,但更多的是平靜,就這麼看著陶酌的背影:“你說你喜歡我。”
陶酌沒回頭,因為當下的他,已經站在了陽光之下。
今日的陽光很溫暖。
餓了兩天的陶酌,鼻子嗅了嗅,更是聞到了街上灘羊的味道,還有水盆羊肉的味道,這讓他不由抿了下嘴唇,咽了咽口水。
而田玢兒看著陶酌,臉頰顫抖的說到:“還還不回來嗎?”
就連聲音,也在顫抖。
但.
陶酌沒理睬田玢兒,隻是抬眼看著天空,享受著陽光。
白順開口道:“關了門,順著路走,不用連大人送你,我的人會送你回虔望伯爵府。”
聽到這話,陶酌依舊無動於衷,隻是癡癡地抬眼看著天空。
而百順德手下看著這一幕,就打算去關門。
但就在門將要關上那一刻.
啪!
陶酌的手擋住了門。
原本臉頰顫抖,更有淚珠在眼角處滾動的田玢兒看著陶酌,眼中有些欣喜:“我說了,酌郎不帶上我,是不會走的。”
陶酌虛弱的靠在一邊牆壁上,看著田玢兒:“我我會來救你,等.等我。我能,我能救你”
這麼說著的時候,陶酌自己將門關上了。
能看到門的那頭,一個若隱若現的虛影在離開。
而田玢兒就這麼看著,看著緊閉的門,看著那個越來越遠的虛影,眼角的淚水留了下來。
但.
也就流了那麼幾滴淚而已。
田玢兒開口道:“他說,他要來救我.嗬。”
說完這話的時候,田玢兒臉上的笑容是譏諷,再也沒有之前自信的樣子。
連翹看著田玢兒沒說話。
因為他也明白了,這就是那個人會被抓的原因,這就是
自己沒看到的東西。
入世,不僅僅是看世間發生的事情。
而是要看人心。
而且
他明白了。
李相爺在考驗陶酌。
但同時,也在考驗自己。
自己過了嗎?
不知道。
但連翹不後悔自己做的事情。
因為救了一對虛假情侶,不如就此拆散他們,即便,眼前這位姑娘會很傷心。
“接下來呢,我會被怎麼樣,殺了我,還是.要讓我賣身替你們賺錢。”田玢兒看向白順笑著問道,有些坦然,或者說,坦然過頭了,仿佛在掩飾什麼。
白順開口道:“我們從不逼女子做什麼,你若是要走,我會給你盤纏,你若是要留著,就回繽紛館,繼續做你花魁候補,你跟陶酌的事情,沒人會說出去,陶酌今天就會離開京城再也不回來。”
聞言,田玢兒再次自嘲一笑,然後說道:“突然感覺,我就像個傻子一樣。”
周圍人沒說話,包括連翹。
不過
連翹拿著鑰匙將田玢兒籠子打開了。
田玢兒看著連翹:“你跟白獅姐姐,說過喜歡嗎?”
連翹愣了一下,然後搖頭:“沒說過。”
田玢兒再次慘然一笑:“原來,不用說的啊,陶酌他,會一直跟我說喜歡我之類的話.真是一場好夢啊。”
連翹看著田玢兒,沒說什麼,主要是嘴笨,不知道該安慰什麼。
他想說,你不是傻,你隻是看到了美好。
但感覺不合適。
若是姐姐在,肯定能說出安慰的話。
但自己的話.
什麼也不會說。
連翹不再去看田玢兒,而是站起身看向白順:“案子已了,我就告辭了。”
聞言,白順當即抱拳:“連大人今後有任何事情需要我等相助,儘管說!!”
連翹抱拳告彆。
案子結束了,也就沒必要繼續留在這兒。
不過臨走,連翹看了眼田玢兒,姑娘依舊自嘲苦笑。
連翹朝著她行了一禮。
而後轉身繼續走。
從不會有什麼感慨的連翹,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何那些詩人門會那麼多有感而發寫詩詞了。
因為他現在也是.
隻是
他寫不出來,更不知道怎麼說。
但,就像是很大的火沒有煙,水流很順的時候沒有聲音,那位姑娘夢醒了,所以除了笑,什麼也說不出口。
走出小樓,連翹歎了口氣,絲毫沒了往日那般的精氣神。
但也就是在連翹才走出小樓,朝著蒔花館走去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所以,你就送我個點心送個布匹,就打算讓我原諒你很久沒來找我這事兒?”
連翹愣了一下,回頭看過去。
就發現是戴著麵具的柳白獅。
而當下,柳白獅輕輕撩開麵具,不讓周圍人看到,隻讓連翹一個人看到。
但看著連翹好像有些抑鬱的神情,柳白獅愣了一下,然後踮起腳尖,讓自己的臉靠近連翹。
那雙眼睛中倒映著逐漸邁入黃昏的晚霞。
紅紅的,很好看。
連翹看得有些呆愣。
晚霞所有人抬頭就可以看到,並不稀奇。
但是柳姑娘眼中的晚霞,就隻有他連翹能看到,輕輕望去,好美。
沒來由的
連翹突然想起了田玢兒,如果那個姑娘跟陶酌好好地,那麼現在也可能會一起看晚霞吧。
“所以.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嗎?還是說你來辦的案子沒辦好。看你穿著官服,應該是來辦案子的吧。”柳白獅看著連翹,眨著眼問道。
連翹愣了一下,再看柳白獅。
卻是發現柳白獅的臉近在咫尺。
唰!
連翹當即臉紅,更是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就看著柳白獅,一臉的羞赧。
……
同樣的晚霞,在京城南邊的樂安鎮也是看得清楚。
隻是
皇後娘娘看著眼前的孩子,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因為這孩子剛剛說給她一百兩,要買他。
……
ps:一通宵,寫寫改改的,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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