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不是想入陝……”
陳望的目光停留在的夔州上方,而後目光隨著繼續走動。
張獻忠和羅汝才兩人的行動軌跡,對照著地圖,在他的眼前清晰無比。
說實話,陳望現在真的感覺張獻忠真的可以說是一個天才。
一個半路出家,沒有接受過係統軍事教育的將校,一步一步的走到這樣的程度。
“不是入陝,那是去哪,難不成是想入川?”
陳功眉頭緊蹙,不明就裡。
“川地山高路遠,流寇之所以能夠每每逃脫出圍,也都是仗著馬軍精騎轉進迅速。”
“進了川後,很多地方馬匹都沒有什麼作用,不僅當不了什麼助力,反而還要成拖累。”
陳功這些年來,也讀了不少的兵書,跟著陳望也學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般隻知道提著刀拿著槍衝鋒陷陣隻會殺人了。
一旁的胡知禮,也是同樣的疑惑,現在往四川無疑是自尋死路。
川東大軍雲集,雖說四川的總督傅總龍不久前被調走北上,接替楊嗣昌主掌兵部,現在統領川兵的是新任的巡撫邵捷春。
臨陣換帥,軍心肯定有所浮動,邵捷春也沒有多少軍事的經驗。
不過就算是不懂軍事,隻需要守住關隘要道,困都可以將流寇困死在四川。
“眼下的局麵,就算是去河南也比去四川好……”
胡知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接著說道。
“莫非張獻忠是要去河南?”
“河南如今因為旱蝗正鬨饑荒,流民遍地,山匪滿山,能進河南的話,確實是最好不過。”
河南現在正在遭災的地方,可以最快限度的發揮流寇的優勢。
打破城池,開倉放糧,很快便可與拉起大隊的兵馬,然後分兵四出,便可攪動更大的風雲。
胡知禮覺得讓他來選,他肯定是會選擇進往河南。
雖說如今三邊總督鄭崇儉正帶領著陝西的兵馬守衛在河南府內。
但這無疑是眼下最好的辦法。
不過陳望仍然是搖頭否定了胡知禮的判斷。
“張獻忠,確實是要入川,不過又不是隻是入川。”
陳望眼神銳利,他已經是明悟了張獻忠的內心之中的真正想法。
這個時間,明軍調集重兵於湖廣、四川、陝西三省交彙之處,官兵的實力強大無比,正麵交鋒根本毫無勝算。
“入川,隻是為了吸引我們的追擊。”
入川隻能當作權宜之計。
入陝是絕路,而北上河南,隻不過是重蹈覆轍,飲鴆止渴。
崇禎十二年之所以成為明朝國勢急轉直下分水嶺,最大的原因其實還是在於李自成、張獻忠、羅汝才、賀一龍等人思想之上的轉變。
崇禎十二年後,李自成、張獻忠等人開始慢慢的轉變流寇的想法。
在長久以來的鬥爭之中,他們明白了流寇隻能勝得了一時,但卻終究沒有辦法勝一世。
羅汝才占據房縣之時,分派地土,屯糧積草。
不僅不欺壓劫掠百姓,甚至對附近窮苦百姓還給予本錢,令做生意,給田分地允許耕種,甚至還幫其主持公道。
羅汝才如此的作態自然是得到了很多百姓的好感,竟然出現了爭相恐後主動投軍的的場麵。
張獻忠當時在穀城的時候,將穀城的王家河為太平鎮,在鎮上設立關卡。
往來商隊運送的貨物一律征收一半充作養兵費用,但是和小民卻是平買平賣。
總兵搶掠征田也都是全部向著那些大戶地主征收。
而當張獻忠和羅汝才兩人在穀城、房縣起事之後。
也並沒有再裹挾鄉民,也沒有再劫掠百姓,他們將矛頭一致對向了當地的官紳地主。
曆史上,李自成則是趁明軍主力在四川追剿張獻忠之際入河南,收留饑民,開倉而賑饑民。
而那首“迎闖王,不納糧”的歌謠也是從那時開始傳唱。
而後遠近饑民荷鋤而往,應之者如流水,日夜不絕,一呼百萬,而其勢燎原不可撲!
“張獻忠的目的,是為了拖垮我們。”
“拖垮?”
胡知禮和陳功兩人微微一怔。
“就像當初在陝西、山西一樣。”
“四川確實多山,蜀道難行,降馬匹的作用降得很低。”
“但是乘馬仍然快過於人,各陣營兵步卒眾多,山高路遠還需要攜帶輜重,想要追上流寇,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說到底,我們還是劣勢。”
陳望的目光停留在襄陽的位置之上。
先攻漢中府,做出入陝的態勢,使得明軍向著漢中府馳援。
但實際上真正要進攻的卻是四川。
川東軍兵換帥不久,而川東軍兵又有不少被調往了漢中府內,因此兵力也受到了極大的削弱。
張獻忠領兵長驅直入四川腹地,采取以走致敵的策略,率軍南進,根本不與官兵正麵交鋒,隻要看到官兵到來就直接上馬逃竄。
因為人皆乘馬,快的時候一日夜竟然能連走數百裡,官兵根本沒有辦法追趕。
半年之內長驅五六千裡,幾乎走遍大半個蜀地。
最北到廣元、昭化,最南到瀘州、南溪。
最西至成都附近的諸州縣,最東至巫山、變門。
最後在楊嗣昌認定了其有占據四川的想法後。
張獻忠集結精銳,直接兵出四川。
當時六省的兵馬,不是處於四川的深山之間,就是在河南圍剿李自成。
襄陽以南,也隻有荊門才有少許的兵馬。
張獻忠出川之後,一路所向披靡,一戰而下襄陽,徹底的瓦解了明軍的包圍網。
這便是曆史上張獻忠在穀城複起後一路轉戰的過程。
“四川是死地,但也是活地。”
陷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
腦袋又有點昏沉和霧的感覺,所以更新遲了些,我明天調整一下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