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他?”
divcass=”ntentadv”少女已經用上了在她身上很少出現的憤怒質詢語氣。
張叔正要說些什麼,遠處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似乎還夾雜著咒罵的聲音。
陶允薑暫且將這件事情壓了下去。
“我們去看看?”
她看到“伊尹”點頭,於是和兩人一同走了過去。
……
……
長明城的街道之上,王仲光和他的隨從正在視若無人地策馬狂奔著。
路上的行人紛紛慌亂躲避,卻不敢大聲咒罵。隻得暗自唾一口唾沫表示晦氣。
他們知道,敢這麼乾的人多半是他們惹不起的人。
“二少爺,我們為什麼要繞這麼遠的路?”
剛才找王仲光稟告的那人與王仲光並行著。
“大少爺和我們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若是我們……”
“啪!”
王仲光揚起馬鞭,麵前的半空之中狠狠地抽了個尖銳的空爆。
那人嚇得不輕,連忙戰戰兢兢地賠了個禮,落後了他一步,不敢再過多言語。
就這樣,他們一路上橫衝直撞著,一直到了紀剛所在的那片街區。
王仲光此刻卻又一抽馬背,故意加快了速度。
身後眾人無奈,隻得紛紛跟上。
前方路上的人群見他們這副陣仗,趕緊慌張地四散躲避,尖叫聲、怒罵聲、嗬斥聲不絕於耳。
但是總是有躲避不及的人。
“勝兒!”
一聲婦女的淒厲喊聲響起。
一個小男孩追著踢著路上的小石子,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道路正中央,正在那馬隊前行的必經之路上。
“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那女人像是瘋了一般想要從人群之中擠出去,但是她麵前的人牆像是一堵鐵壁一般將她牢牢地擋在了後麵。
她前麵的那些人也不敢去救這小孩。
一個是時間實在是來不及了,他們也怕喪命。再有一個是他們也不想冒著觸怒騎著馬的大人物的風險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孩。
在那女人淒厲的喊叫聲中,小孩離馬隊越來越近了。
正在專心致誌撿著小石頭玩的小男孩還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
沉浸在對於新鮮事物的好奇裡,他已經短暫忘記了自己的娘親。
如同奔雷一般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
周圍的人都不忍心地閉上了眼睛,不想看到接下來這血淋淋的場景。
此時,陶允薑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沒有絲毫猶豫地,她腳下血氣湧動,便準備過去救人。
可是卻突然出現了一股更強大的血氣,牢牢地將她按在了原地。
陶允薑難以置信地回過頭來。
“……張叔?”
“允薑,你不能去。”
張叔有些無奈地說道。
“馬上的人是上原王氏的二公子,你若是過去救人,可能會給組織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小孩死在這嗎?”
少女握緊了雙拳,憤怒地反問。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伊尹’大人也是這個意思。”
張叔苦笑道。
少女驟然將視線投向了鬥笠男子,隻見他竟然也輕輕點了點頭。
陶允薑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一般,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為了更長遠的宏圖,眼前這些些微的苦難,都可以忍受。”
張叔平靜說道。
“你現在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以後你慢慢就知道了。”
陶允薑再也沒有說話。
她現在很失望,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若是我能再強大一點,強大到能夠掙脫所有人對我的束縛,強大到能夠改變天下所有的不公……
少女手中的拳頭握的更緊了。
就在這時,人群之中爆發出了一陣驚呼聲。
少女連忙凝眸看去,隻見一道似曾相識的身影從人群之中衝出,一個翻滾抱住了小男孩,搶在馬蹄踩在他的身體上之前滾到了一旁。
是紀剛!
陶允薑認出了那個人,心中不由得也鬆了一口氣。
人救下來了就好。
她心中慶幸不已。
紀剛抱著小男孩滾到了路旁,自己的身上沾染了不少塵土,但是小男孩的衣服卻完好如初。
他保護著他的身體,很小心地避開了地麵。
“沒事,不哭!”
紀剛對著小男孩灰頭土臉地露出一個笑容。
小男孩沒有哭。
他懵懂地眨了眨眼睛,反倒是開心地笑了出來。
紀剛看著他笑,不由自主地也露出一個笑容。
“謝謝……謝謝你!”
那婦女從人群中擠過來,一把抱住自己的孩子,連忙跪下泣不成聲地感激道。
“沒事,應該的。”
紀剛站起身來。
“好!”
不知是誰帶頭,人群之中爆發出一陣喝彩和鼓掌聲。
他們都被紀剛的舍身救人行為感動到了。
紀剛對著眾人抱拳行禮。
就在這時,人群卻漸漸安靜了下來。
現場一度寂靜無聲。
紀剛轉身看去,隻見那群騎馬的人又調轉馬頭,驅使戰馬緩緩走了過來。
一名麵容陰鷙的年輕公子位於最前麵,看上去是這群人的頭領。
在靠近紀剛的時候,他說話了:
“我是中書令王暾之子,上原王氏的王仲光。”
紀剛心中暗自警覺。
上原王氏?那不是和殿下交惡的那個世家嗎?
“草民紀剛,見過王公子。”
紀剛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禮道。
“嗯,不必多禮。”
王仲光和善地笑笑,擺了擺手。
“我特地拐回來,隻想問問……”
“你願不願意以後為我做事?”
此言一出,瞬間在人群之中引起了一片嘩然。
王二公子竟然邀請紀剛為他做事?
不管這人品行如何,但他終究是上原王氏的公子啊!
這樣是傍上了人家,豈不是這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廣陵王殿下雖然是藩王,但是在皇族式微的環境下和這位公子相比,還是遜色了不少的。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將羨慕的目光投向了紀剛。
這還猶豫個啥呀,同意啊!
甚至不少人在心中暗暗盤算著,他們要是紀剛,肯定就直接同意了。
“承蒙公子厚愛,但是紀剛隻願為父老鄉親們謀些生計,入不得那高高的廟堂。”
紀剛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拒絕了。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
但他們不禁又對紀剛生出了幾分敬佩和慚愧。
這紀剛,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漢子!
“嗯……”
王仲光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你當真不願意?”
他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問道。
紀剛不言,隻是再度拱手。
龐大的壓力傳遞到了紀剛的身上,但他卻始終麵不改色。
圍觀的眾人都替他捏了把汗。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王仲光隻是淡淡說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
絲毫沒有要找紀剛算賬的意思。
紀剛也有些摸不準王仲光想要乾什麼。
不過他都這麼說了,紀剛也隻能答應下來。
他再度行禮後,轉身準備離開。
這上原王氏怕是有大動作了,這幾天得想個辦法聯係下廣陵王殿下,讓他多加小心……
紀剛正如此想著,卻突然感到胸口莫名一冷。
緊接著便是一陣仿佛直入靈魂般的劇烈疼痛。
紀剛嘴中猛然溢出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地上。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
一截明晃晃的劍鋒已然將他的胸口洞穿,上麵還沾染著自己的血肉。
遠處的陶允薑見到這一幕,渾身的血氣波動再度暴起,竟然隱隱有衝破封鎖和壓製的態勢。
張叔迫不得已隻得再度提高了血氣輸送。
“張叔,鬆開我。”
陶允薑此時的聲音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她的聲音很低,卻仿佛蘊含著無邊的憤怒。
張叔長歎一聲,默然不語。
他身上的血氣波動還是沒有減弱半分,甚至又提高了些許。
“我讓你鬆開我!”
陶允薑已經將祈蒼劍握在了手中。
她用幽冷無比的聲音,再度重複了一遍。
張叔依然沒有說話。
披著鬥篷的伊尹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眼神之中無悲無喜。
“哧!”
王仲光冷漠無比地將手中的長劍抽回來,再度帶起一片鮮血。
直到這時,周圍的人們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女人想要尖叫,卻被身邊的人死死捂住了嘴巴,
有人麵露憤怒之色,卻敢怒不敢言,隻得憤恨地低下頭顱。
就這樣,在沉默而寂靜的街道上,紀剛緩緩地跪倒在地。
那一劍刺穿了他的肺部,現在紀剛的呼吸都有些艱難了。
不行,我還不能死。
我還要告訴殿下……上原王氏要對他不利!
紀剛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他手腳並用,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
手指扣在泥土地麵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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