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山身後的點煙男子還不忘多諂媚幾句，“國內目前的很多知名球員，還有很多年輕的國奧隊的國腳，那可都是我們郭老板慧眼識珠，一手提攜起來的。像繼海啊，鐵子啊、小智啊，等等等等，那可都是把我們老板當成伯樂一樣呐。”
“小顧啊，其實按照你的級彆，郭老板根本不需要親自跑一趟的，但是郭老板很看好你，最近你的集錦在國內熱度很高啊，郭老板看過之後，立刻就覺得你很不錯，很有機會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才，郭老板那可是出了名的愛才啊！所以啊，郭老板不辭勞苦，山高水遠，親自飛了過來，就為了要提攜你！”
“小顧，我的意思，你應該聽懂了吧？”
顧然掃過包廂桌子上的20萬一瓶的羅曼尼康帝，心中冷笑，“聽懂了。”
郭山則裝模作樣的擺了擺手，笑道：“哎，說什麼提攜，我們公司也是為國選材，一般的球員我們還真看不上眼。再說了，主要也是小顧踢的確實好，我這個伯樂嘛，自然也願意把小顧扶上馬，送一程。”
點煙男子讚歎的道：“聽聽，郭老板多麼的崇高啊！小顧我跟你說，你是走大運了，我跟郭老板跑前跑後這麼多年，真的是第一次見郭老板如此為一個年輕球員這麼上心呢！你這把妥了！”
顧然笑了笑，“是嗎？沒請教你是？”
點煙男子笑了笑，“哦，我呢，叫王發強，是星暉公司海外部的負責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以後也就是你的經紀人了。”
顧然當即冷冷的道：“我好像還沒答應要跟你們公司簽約吧？”
“哈哈哈！”王發強頗為得意笑道：“小顧啊，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我們公司的運作能力在業內那可是首屈一指的，這麼說吧——你想加入國家隊，當然就得先跟我們簽約。”
顧然的眉頭控製不住的猛然抽動了一下！
國足為什麼差？
是14億中國人真的選不出11個會踢球的球員們？
不是！真的不是！
就算國內的青訓水平低，就算國內的上升通道差，也絕不會是14億人口連11個會踢球的都找不出來！
更不是因為中國人身體素質差不適合運動——奧運會健兒們能拿那麼多金牌，中小學生的平均身高一再拔升，怎麼可能是中國人身體素質差？
說青訓條件差，大羽大頭等第一代健力寶小將在巴西留洋的時候，巴西當地的青訓條件苦的連這些農村出來的孩子都受不了了，可人家巴西的孩子都餓著肚子光著腳在硬地上踢球，不也踢成五星巴西了嗎？
青訓和上升通道確實都不行，這是客觀存在，但真正致命的原因，是選拔通道！
選拔通道，都被這些臟東西牢牢控製在他們自己的手裡了！
他們把為國爭光的項目，搞成了為自己和子孫後代發財的門路了！
草！！！
顧然感覺到一陣胸悶，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危險的念頭來——給這兩個人直接乾死，會不會拯救國足的未來？
這個念頭瞬間就消失了。
當家裡發現兩隻蟑螂的時候，就說明家裡早已經全都是蟑螂了。
踩死這兩隻蟑螂，並不能改變什麼。
見顧然不說話，星暉老板郭山便笑了笑，“小顧啊，看起來，你似乎不太相信我們的實力啊。不要緊，等你加入到我們星暉公司，你就會明白了。說實話，我剛才現場看了你的比賽，真的很喜歡你。像你這樣的人才要是不為國效力，那真的是我們國家損失啊。”
這話說的倒是沒毛病。
重生之後，顧然也思考過為國效力的問題。
這是一個任何球員都無法回避的問題，尤其是隨著自己在國內知名度的提高，被國內找到並邀請，這絕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對於顧然來說，即便明知未來十幾年國足都是在走下坡路，輸完泰國輸越南，臉都不要了，但是，隻要國家召喚，作為中國男兒，無論結果會如何，顧然都會義無反顧的接受征召，貢獻自己全部的能力！
這是義務，是本分，是刻在血脈中的使命感。
哪怕會輸，哪怕會背黑鍋，哪怕被千夫所指，哪怕明知是在跳油鍋，顧然也會義無反顧的。
但是……作為重生者，顧然心裡也清楚，跟星暉公司簽經紀人合同意味著什麼。
就見郭山隨手往地上彈了彈煙灰，繼續道：“小顧啊，你要相信我們公司的實力，我既然能親自來找你聊，我就敢跟你保證，隻要你跟我們簽下合同，你就一定能得償所願的。為國踢球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多少知名球員都搶破了腦袋呢，咱們國內的情況你也知道，各大地方俱樂部的麵子總還是要給的，各大資深教練的麵子也是要給的，曾經的功勳球員麵子也是要給的，你在國內一沒有說得上話的教練，二沒有地方俱樂部的支持，三沒有資深的背景，想要擠進國家隊，那可真是太難太難了。”
這話倒也夠現實。
現實就是，所有球迷都在罵國足，但中國球員們卻依然以能加入國足為目標。
沒有任何一個球員敢說，因為中國隊太爛了，所以我絕對不加入中國隊，我就是要做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我要為了我自己能拿世界杯冠軍加入巴西阿根廷。
顧然沒有接話，隻是安安靜靜的看著郭山的表演。
就聽郭山繼續道：“競爭很大啊小顧！所以，你一個沒有任何平台的草根，隻有跟我們簽了合同，你才能擠進去。”
顧然冷笑了一下，“是嗎？簽了你們的合同，就能進國家隊？不需要層層選拔？不需要主教練同意？”
旁邊的王強哈哈一笑，“小顧！你說對了！這就是郭老板一句話的事兒！”
郭山倒是低調的擺了擺手，“話不要說的那麼直接。我是真的愛才，我相信小顧有這個能力和才華進入國家隊，我們公司呢，也會儘全力去幫你爭取，幫你運營，至於最終敲定大名單的，那還得是上頭說了算。”
嗬，真是諷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傻子都能聽明白這裡麵的勾當了。
顧然有意識的鬆開攥得快要出血的拳頭，努力壓製住內心的憤怒，“你們具體都需要我做什麼？”
郭山笑嗬嗬的道：“小顧，瞧你這話說的，能需要你做什麼？不過……我確實還有幾個問題必須要先問清楚，這也是咱們公司的基本流程。”
“第一個問題：你現在是否還是中國國籍？你有沒有其他國籍？有沒有為其他國家踢過國家隊性質的比賽？”
顧然堅定的搖頭道：“沒有，祖國是我唯一的國籍，至死不改。我沒有第二國籍，也從來沒有代表其他國家踢過國家隊性質的比賽。”
郭山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第二個問題，你是否願意為了國家隊的集訓，放棄你在英國俱樂部的比賽？”
顧然抿了抿嘴。
這確實是一個比較麻煩的問題。
國內的集訓安排其實不算科學，再加上英國距離中國很遠，光飛行就得超過24小時，頻繁的國內集訓，肯定會影響到俱樂部的比賽的。
但是，國家利益至上，在俱樂部和國家麵前，必然要優先國家利益，哪怕很有可能因此跟俱樂部搞得不愉快。
顧然沉聲道：“隻要祖國征召，我願意放棄俱樂部的比賽。”
杜旺才再度滿意的點了頭，“最後一個問題，你現在是否有經紀人和經紀公司？”
顧然冷聲道：“沒有。”
“好極了！那就完全沒有問題了！”郭山回頭對王發強道：“給他一份合同，然後我們一起乾一杯，提前慶祝一下！”
王發強當即笑嘻嘻的掏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合同遞給顧然，“小顧啊，恭喜你，你現在已經一隻腳踏進國足大門了！”
顧然不動聲色的接過合同。
這份合同隻有單薄的三頁，內容也很簡單，那就是所有的商業代言都由星暉公司安排，球員不得違反，讓你代言什麼就代言什麼，哪怕是海參，另外，商業代言的收益三七分成，球員三成，星暉拿七成作為運營費，還有，球員不能單方麵終止合同，球員自己的商業項目也必須給星暉公司分成……
這簡直就是吸血證，不，是吸髓證！
顧然隨即冷著臉問道：“如果我拒絕跟你們簽合同呢？”
王發強哈哈一笑，“小顧，你彆開玩笑！難道你不想為國踢球？”
顧然冷聲道：“我當然願意為國踢球，這是我心中最崇高的目標。但是，我能不能進國足，跟你們這份經紀人合同，有什麼必然關係？”
王發強皺眉道：“必然關係？必然關係就是，不簽我們，你就沒想進來。”
郭山擺了擺手，“不要說的那麼直白！但是小顧啊，道理呢，就是這個道理。有些話我不能跟你說的太直白，但你自己可以好好想想——你憑什麼能在各大俱樂部、各家經紀公司的國足名額爭取之中得到這個機會？憑你自己？不行的，年輕人，你不要對你自己的能力太過自信！你得有資源，你得有靠山啊。不然你以為國家隊的國腳們，都是單憑他們的實力嗎？星暉公司，就是你的資源和靠山，有了我們的運作，你才有可能進去。”
王發強道：“小顧啊，我們老板可是對你推心置腹、掏心掏肺了啊！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你要是還不知道我們老板的良苦用心，那你可就不應該了！”
顧然冷笑道：“我懂了，也就是說，今天我不簽這份星暉經紀人合同，我就進不去。”
郭山微微眯了眯眼，語氣已經有些不善了，“沒錯小顧，這就是現實，你不要太理想化。”
王發強也道：“就是就是！小顧，你還年輕呢，你聽大哥一句勸，這可是你改變命運的好機會啊，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入不了我們郭老板的法眼呢！郭老板這麼青睞你，你可不要不知足啊！來來來，把合同簽了，然後你就等著國足征召你吧！”
顧然牙根咬得咯咯作響，不再用真實感演技來掩飾，渾身正氣凜然的道：“隻要祖國召喚我，我顧然隨時奉召！但是，這份狗屁的經紀人合同，我是絕對不會簽的！我去國家隊是為國家踢球的，不是為我自己國腳的虛名！更不是為你們私人利益而賣命的！”
顧然直接霸氣的把星輝經紀人合同扔了回去！
“你！”郭山重重的一拍茶幾，茶幾上的羅曼尼康帝酒瓶晃動了幾下。
“彆彆彆，老板您彆生氣，”郭山連忙笑嘻嘻的打圓場，“小孩子嘛，不知道高低深淺，他可能還沒搞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呢，老板您先歇會，讓我單獨跟小顧聊聊。”
郭山鼻子哼了一聲，把臉彆了過去。
王發強想拉著顧然去包廂角落裡，但是顧然卻毫不客氣的將王發強的手臂推開，“有什麼話，光明正大的在這裡說！不必苟苟且且！”
王發強臉上的肌肉微微一抽，“小顧你……嗬嗬，年輕人果然是幼稚了點。好好好，沒關係，我也曾經跟你一樣熱血過。那我就在這裡說吧。小顧啊，你看你，這本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咱們雙方都是雙贏，你怎麼能搞成這個樣子呢？你想為國踢球，可以啊，簽下這份經紀人合同不就行了？你知不知道，其他的經紀公司，其他的俱樂部，他們想往國家隊送人，那可都得真金白銀的往裡砸啊！我說個數都能嚇死你！”
“我跟郭老板，那真的是來幫你的，我們也是真心覺得，你能提升國足的戰鬥力，我們也是為了國家啊，不然我和郭老板還用親自來跑這一趟？合同上的條款，你要是不滿意，你跟哥哥我提啊，咱們可以修改。但是，你要是鐵了心不簽，一意孤行要跟我們搞對抗，那哥哥我可就真的幫不了你了。”
“我再給你上一堂現實課吧，你是很強，但你太年輕了，就算國內有支持你喜歡你的球迷也沒用，球迷不是你的根基，你在國內沒有根基，選拔國腳是上頭做主的，不是下頭的球迷能做主的。你沒有資曆，沒有關係，沒有背景，我這麼說吧——你就是想送錢為國踢球你都沒門路送！”
“我再給你說得直白一點吧，你簽下星暉合同，就等於是上了郭老板這艘豪華遊艇了！你一分錢都不需要花！還能靠我們給你接的代言項目掙大錢！你就偷著樂吧你！以後，名聲，財富，地位，全都是唾手可得！可你要是不簽這份合同，你就絕對不可能進國家隊。”
郭山用明顯的威脅語氣道：“這可是你的前途啊，我勸你好好考慮考慮，千萬彆犯傻。”
顧然冷蔑的道：“不用考慮了，我還是那句話——隻要國家隊征召，我必義無反顧！但是想讓我為你們這群蠅營狗苟之輩的利益踢球，想把我跟你們這群臟東西栓綁在一起，去你麻痹吧！”
郭山羞惱的站了起來，指著顧然的鼻子破口大罵，“姓顧的！你有種！我給你臉了你不接著！我郭山今天把話摔在這裡，隻要有我郭山在，你小子一輩子都彆特麼想進國足！”
顧然昂起頭，殺氣騰騰的目光直逼杜旺才，聲音如出鞘的屠龍刀：
“人生在世，十年大運，連黃河都能改道，三十年在東，三十年在西。”
“你以為……你會善終嗎？”
說完，顧然轉身踢開包廂的房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
包廂房門被踢飛，門板上留下了一個45碼的大腳印！
郭山和王發強全都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一半是因為羞惱，一半是因為恐懼。
那句“你以為，你會善終嗎”的話，在他們的腦海中如黃河之水天上來般的轟鳴著……
——
【ps：手動狗頭保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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