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跟我掰掰手腕嗎?”
孔二冷笑著看著在軍統一言九鼎的戴春風,大聲道:
“我才動了動手指,你就慫了?現在就過來求饒?你倒是像個男人一樣再扛一陣啊!”
短短幾句話,把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戴老板嗆的臉色漲紅。
他真沒想到會這樣——他是帶著張安平來認慫的,但絕對不是接受羞辱的!
他是戴春風啊!
他是軍統的無冕之王啊!
孔二卻依然不想放過戴老板:
“戴春風,豬鬃這一行當,你認不認輸都沒關係,因為我要了!我要的東西……隻能是我的!從現在起,你軍統的煙土生意,打包給我!”
“這件事,我也就不追究了!否則……”
孔二沒有道出威脅,但冷笑聲卻比說出來的威脅更刺耳。
戴老板莫名的看著孔二,有些……不敢相信。
軍統的支柱便是煙土跟走私——上麵撥的經費,根本就不足以支撐起軍統龐大的編製!
從他手上奪煙土買賣,這……不是要軍統的命嗎?
張安平想笑,他想過孔二會多跋扈,但沒想到會這般的跋扈。
他可不是來認慫的,而是扮演一個因屈辱而奮起的青年——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戴老板真以為憑道德綁架就能讓他俯首?
開玩笑!
他這麼多此一舉,隻是為了甥舅間的關係!
一個因為受不了屈辱而違逆戴老板的外甥,跟一個無視局座命令對著乾的下屬,這兩重身份間,張安平最佳的選擇隻能是前者。
可是……
他沒想到孔二居然會如此的跋扈!
將裝滿五穀輪回之物的木桶扣在戴老板的臉上!
這不是打臉,而是徹頭徹尾的PUA!
張安平一把將戴老板拉住,將其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二小姐。”
“你誤會我們的來意了。”
孔二冷視著張安平:
“嗯?你……是哪門子的蔥?”
“蔥?哦,我上海的蔥——”張安平不以為意的笑道:
“我們局座這次過來,隻是想知會二小姐一聲——”
“讓孔小姐跟青幫……還有你的族人,損失了超千萬鴉片的,其實不是軍統。”
孔二冷冷的看著張安平:
“此話怎講?”
“準確的說,隻是軍統的上海區——”張安平輕聲道:“而接下來,上海區依然會跟孔二小姐……過不去的。”
“軍統,不會以一局之力欺負孔二小姐。”
“或者說,沒必要。”
“嗯,我們……就是這麼個意思,再會。”
“放肆!”
孔二被張安平的態度激怒了,爆喝一聲後掏出了手槍直指張安平。
張安平微笑以對,順便還悠哉的整理了下軍裝。
三顆星的上校軍銜,很顯眼。
孔二的年齡其實並不大,此時也隻有20歲——隻不過她自幼跋扈,十八歲就被孔老爺安排出來坐鎮港記公司。
但她也過了無知無畏的年齡,就像她不敢無視張安平肩章上的軍銜一樣——沒有穿軍裝的上校,她氣急了真的敢開槍!
但穿著軍裝的上校,氣急了她不敢開槍!
她憤怒的望向戴老板:
“戴春風,這就是你的意思?”
戴老板其實在剛才能阻止張安平的。
但他沒有。
他可以任孔家在他臉上來一耳光。
他可以忍的。
但是,把裝滿米田共的桶子扣到他頭上,他……怎麼忍?
孔二的話,跟這個行為沒有任何區彆!
所以他沒有阻止張安平——他若是阻止了,跪著從孔家的狗洞裡爬出來了,那他,還當什麼局長?
“二小姐,軍統無意和你做對。”
戴春風麵無表情:
“但也不是任人蹂躪的軟柿子。”
“告辭。”
孔二咬牙切齒:
“好!戴春風,本少爺倒是要看看,你軍統能給我整出什麼幺蛾子來!我……等著!”
張安平跟戴老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
孔家。
孔二氣呼呼的找到了孔老爺:
“爸,姓戴的不識抬舉!”
正在悠然看報的孔老爺嗬笑:
“丫頭,是不是你刁難他了?獅子大開口?”
“哼!”
孔老爺輕笑道:
“受了點委屈就朝爸爸撒氣,這可不是長大了的表現!”
“我要狠狠的收拾姓戴的!”
“收拾就收拾嘛,”孔老爺淡笑:“說到底,不過是你姨夫的一條狗罷了。”
“爸,你說的對!”
孔二得了父親的允許,喜色溢於言表,興衝衝的離開。
屋內,孔老爺緩慢的放下報紙。
閨女會獅子大張口,不出他的所料。
他以為麵對這情況的戴老板會跟他來服軟——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但……沒有!
也就是說,他“挑擔”的這條狗,對他孔某人,並沒有卑躬屈膝之意。
“戴春風……”
“嗬……”
孔老爺無聲的笑了。
他家損失幾百萬,“乘船”的族人損失幾百萬,合起來上千萬,這樣的損失,他孔某人會不在意麼?
真以為投個誠賠個罪就能過去?
嗬!
他孔某人,不是泥捏的!
……
孔家外,戴老板默不作聲的上了車。
張安平緊隨其後,上車前,張安平的目光望向了孔家。
上一個喜歡男扮女裝的,她叫金碧輝。
而她,已經悄然沉江,生死……還有很多人不知道呢!
“這是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啊……”
張安平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