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是虛假的表麵合作;
要麼,是有巨大的利益驅使下,兩方合作。
張世豪這一次跟地下黨合作,目的之一是轉移租界的工廠,在這方麵二者是有共同利益的,聯合進行的非常順利。
而張世豪偏偏對地下黨向來是心懷惡意,那麼,這一次他會不會坑地下黨?
如果要坑,那就意味著自己的猜測是非常合理的——刺殺一名帝國大將,對地下黨和軍統而言,都是破天荒的勝果,所以接下來二者還會合作。
而張世豪如果對地下黨有惡意,這一次合作中,必然會有消耗地下黨的陽謀存在。
隻能是陽謀,因為隻有陽謀,才能讓地下黨心甘情願的上當。
那麼,會有什麼陽謀呢?
東野觀看著一份又一份的情報,在腦海中勾勒著張安平的計劃。
……
土肥圓也在注視著上海的局勢。
大本營製定的計劃就在最近——因為日本海陸軍的矛盾緣故,土肥圓隻知道一個大致的時間,並不清楚該死的海軍馬鹿會在什麼時候動手。
此時看租界內存在著一支預料之外的武裝力量,而東野這個蠢貨對其置之不理,土肥圓決意幫東野一把。
在他的安排下,日本外務省的官員找上了工部局。
對付護廠隊!
為此,他們還特意拿出了租界的章程,要求租界方麵控製住這支武裝力量。
工部局被日本人的出爾反爾逗笑了——這明明是你們日本人施壓後租界被迫妥協才讓成立的護廠隊,從成立到武裝,全都是你們日本人的功勞,現在發現資敵了,就跑過來瞎比比?
還他嗎假模假樣的為之前的無理道歉?
工部局不想搭理,但沒想到日本官員轉頭就挨個拜訪了董事會成員,在英國籍董事們的一致認同下,通過了出兵解除護廠隊武裝的決議。
消息在第一時間傳到了張安平麵前。
“什麼?英國人要出兵?!”
麵對這個消息,眾人倍感棘手,現在根本就沒到發動的時間,英國人突然出來搗亂,這不是嚴重破壞了計劃嗎?
徐百川一咬牙:“要不……咱們先發動?!”
他這是帶兵帶出了狠勁。
“不行,絕對不行!”錢大姐毫不猶豫的反駁:“現在動手,我們法理上站不住!”
日本人沒有向美國人宣戰,這時候動手,那罪責太大了。
徐天和老王雖然意動,但他們也還是支持錢大姐的說辭。
徐百川望向了張安平,等待張安平的決意。
張安平並沒有像他們想象的那樣陷入思考,而是漫不經心道:“按照英國佬一貫的尿性,肯定是要求放下武器,然後保證護廠隊成員的安全。”
“可惜有八百勇士的案例在前,信他們的話就是傻子。”
“如此情況下,護廠隊和英國人商量個三四天,很合理吧?”
很合理,非常的合理!
咦?
不假思索就說出這個,莫不是……
徐百川不由自主的點頭,緊接著便問:“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這個?”
張安平聳聳肩沒有回答,袁農卻問道:“可要是被英國人拖住的話,到時候我們怎麼辦?護廠隊是舉事時候的鋒矢啊!”
張安平對舉事的詳細計劃一直保密,所以眾人並不清楚他具體的行動計劃
所以袁農才有此問。
而張安平的回答也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微笑後:
“保密。”
隨著張安平的決定,護廠隊開啟了跟駐軍的對峙。
一千多人的護廠隊也由此被困在了幾個工廠之中。
……
東野機關。
一條條加急的情報送到了東野麵前。
從東野臨危受命至今,獲得的對手情報的總數加起來還沒有這短短兩天多。
“風雨欲來麼?”
感受著這些情報帶來的壓力,東野忍不住呢喃。
這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他要穿破這暴風雨,將敵人釘死!
又一條情報被加急的送來,看著情報的內容,東野的神色越發凝重起來。
【東新橋街,法租界崗哨中有法國兵提供消息稱,有人秘密攜帶軍火進入公共租界。】
“張世豪啊張世豪,你營造的這個局麵到底是意欲何為?”
“護廠隊的一千多人被租界軍隊困在一起,你現在還往租界運送武器,難道是想跟租界駐軍打一場麼?”
“可惜我太清楚中國人的性子了!你!不!敢!”
淞滬大戰,國軍大戰到最後,眼見上海保不住了,開啟了撤退。
撤退其實很成功。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又不撤了,掉頭又擺出了打仗的樣子——目的就是向國聯表示自己的決心。
於是,本來成功的撤退變成了潰敗!
這樣的一個國家,怎麼敢跟列強動手?
東野壓根就沒相信過,尤其是護廠隊還都被租界駐軍給困到了幾個空蕩蕩的廠子裡!
但東野一直有個無法確定的疑點:
這個幌子太假了,一眼假的情況下,張世豪怎麼敢就以此為幌子?
這個疑惑,終於隨著一份情報的到來而得到了解釋。
特高課有可靠情報確認,上海地下黨多名核心領導出現在了虹口的警備司令部附近。
為此,特高課還申請在司令部周圍布局,試圖將地下黨抓捕。
這一份情報的到來讓東野所有的疑惑得到了解釋!
【第一個幌子是租界!】
【他試圖用租界的幌子“掩蓋”謀算警備司令部的幌子——這也是個幌子,這是一個陽謀,消耗地下黨的陽謀!】
【真正的目標依然是陸軍飯店!依然是大將!】
局中局內還有局!
這才是符合張世豪的謀算,這才符合張世豪的性子!
東野長舒了一口氣,他雖然早早的猜測軍統的目標是土肥圓大將,但始終無法將這幾條線連接起來。
這讓他始終不安,一直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
但現在他肯定自己沒錯。
“僥幸啊!”
“若不是段宇哲詳細的講述了地下黨和軍統的矛盾,我未必能將這幾條線聯係起來。”
“可既然我現在聯係起來了……”
東野站在窗口,俯視著安寧的上海,輕聲呢喃:
“我賭上我所有的榮譽,張世豪,我們……一決雌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