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田電聯石浩,得到的回答卻是:
局長不在,無法聯係。
幾次電話都是這般後,岸田大怒,驅車去了保安局。
事實證明保安局的人是真沒騙他,石浩確實不在。
那張安平去哪了?
答案是:
張安平正在跟保安局打入軍統的內奸孫誌明接頭!
孫誌明是朱政的表親,當時被顧偉安排過來策反朱政,結果這廝反而被朱政策反,最終導致了周繼先被捕。
但孫誌明卻在日寇抓捕周繼先的時候,通知了朱銘春和陳焦桐撤離——雖然最終三人都被顧偉下令進行審查,可一直沒有審查出結果來。
張安平以石浩為馬甲,混成了保安局的局長後,被告知了孫誌明的身份,並成為了孫誌明的上線——在特一營襲擊了押送車隊的第二日,在張安平的示意下顧偉結束對三人的審查。
顧偉執行了張安平的命令,但並未放棄對內奸的調查,結束審查後,便派人秘密盯梢,隻不過顧偉找錯了方向,重點盯梢的對象是朱銘春和陳焦桐,真正的內奸孫誌明卻不在重點監視之列。
獲得了自由的孫誌明,本想在第一時間跟表親朱政接頭,但沒想到自己的表親朱政嗝屁了,新上任的是一個叫石浩的家夥——此人偏偏還是解決了他表親朱政的凶手。
這可把孫誌明嚇得夠戧,一直不敢聯係。
但秘密見麵的信號卻一日一更新,孫誌明在思索了幾日後,最終做出了回應,以暗號的方式約好了見麵地點。
張安平見狀,便秘密離開了保安局和孫誌明接頭了——他之所以和孫誌明接頭,是為了向伊藤傳遞一個“確切”的情報:
來蘇州的不是張世豪,而是原上海站站長徐天!
這則情報自然是張安平炮製的,說給顧偉的理由則是用這條情報來辨彆內奸是誰——顧偉很配合的讓三人知道了情報,並對朱銘春和陳焦桐進行重點的監察。
可惜真正的內奸孫誌明,一直不是顧偉重點關注的目標。
張安平也沒有去糾正顧偉的錯誤,他擔心敵人在蘇州站中還有其他的暗子,而自己現在真正是與狼為伴,若是一個不慎暴露了自己,那就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浪歸浪,但安全這條警戒線,是絕對不可能放鬆的。
茶樓,張安平和孫誌明的接頭地點。
喬裝打扮後的孫誌明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了茶樓,進門掃視一圈後,發現了茶杯刻意擺放出三角形的張安平後,深呼吸一口氣走了過來。
“孫老板?”
“不敢當,做點小買賣。”
“孫老板自謙了,你的買賣可不小。”
“哪裡,全靠朋友賞臉混口飯吃。”
來回四句話,對上了相互之間的身份。
“我是石浩,”張安平自報家門後道:“從今晚後,我就是你的上線——過去答應你的條件全都不變,另外,你所提供的每一條情報,都會給予你最低300上不封頂的獎勵!日後你從軍統撤離,機要處處長、情報處處長和行動處處長三位位置你可以隨意挑選。”
“如果你不想為保安局效力,我可以推薦你去彆的機構。”
所有的漢奸之所以願意背負漢奸之名,本質都是因為錢和權。
所以,張安平直接在空頭支票上刷刷亂寫,滿足了孫誌明對權和財的所有貪念。
果然,這番話聽到孫誌明耳朵中以後,他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之前的提心吊膽全都化作了虛無,就連朱政之死心中的介懷都消失了。
張安平給出的條件,可比他那個表親更有誠意。
可能是太激動了,孫誌明一時間都忘了答話,張安平自然看出了他的激動,但還是裝作以為對方有顧慮一般,做正色狀低語解釋:
“你表親朱政的死,雖然和我有關,但我隻是履行職責,他真正的死因,和我無關——我隻能說是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這件事我現在不能告知與你,以後若是條件允許,我給你真相。”
麵對誠意滿滿的“石浩”,孫誌明趕緊道:“石、石局長,我相信你。”
張安平點頭,道:“為保證你的安全,以後儘量少見麵,情報我們采取死投的方式——這幾個地點就是你死投的渠道。”
“嗯,如果你覺得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脅,你可以隨時撤離,明白嗎?”
給錢、給權、真摯還在乎臥底的安全,張安平立下的這番人設,把孫誌明感動的一塌糊塗,竟然出現了熱淚盈眶的“奇觀”。
“石局長您放心,我一定竭儘全力為汪先生效死!”
張安平暗暗撇嘴,心說我一定滿足你的願望。
“你應該是剛結束審查,不宜在外麵久待,你回去吧,以後儘量采取死投的傳遞方式。”
張安平欲擒故縱的開始趕人,孫誌明見狀,趕緊道:
“我有一條很重要的情報。”
“說。”
孫誌明馬上道:“原軍統上海站站長徐天來蘇州了,根據我了解的情報,他是張世豪派出的特使,目的是營救周繼先。”
“徐天?!”
張安平做驚訝狀,怔了怔道:“這條情報很重要——5000塊,我會給你準備一個賬戶,錢我會打入其中,等你結束臥底後,我會把賬戶交給你。”
“這個賬戶不能用你的名義開,你明白吧?”
“我曉得,多謝局座。”
“你回去吧——注意安全。”張安平叮囑一句,打發走了孫誌明以後,在自己的座位上又等了一陣才離開了茶樓,步行到數百米外的停車點,上車後命令司機直奔憲兵隊。
到了憲兵隊以後才得知岸田章太跑保安局“堵”他自己去了,張安平隻好先給保安局打電話,通知岸田來憲兵隊——頗有種角色交換的錯覺。
岸田氣洶洶的回到了憲兵隊,見到張安平後就要劈頭蓋臉的嗬斥,張安平率先出聲:
“岸田隊長,我有重要情報——是‘獵狐’的情報。”
獵狐就是孫誌明的代號。
岸田見狀示意其他人走開,張安平才道:
“出事了,我需要馬上見機關長。”
“正好機關長找你,跟我走。”
岸田心裡像貓撓似的,很想知道出什麼事了,但他也不好多問,便帶著張安平去見伊藤。
不過“石浩”明顯是非常有眼色的,在見伊藤的路上,他主動說出了“出什麼事了”。
“我剛跟獵狐接頭了,獵狐彙報了一個情報——原軍統上海站站長徐天來蘇州了,他是張世豪派出的特使。”
徐天?
雖然張世豪的光芒萬丈,但並沒有徹底遮掩軍統上海站其他人的顏色,徐天、徐百川等人在日本人這裡的重視程度依然不低,尤其是徐天,他作為張安平離滬以後的掌權者,能維持軍統的良好運行,日本人對他的重視程度可不低!
岸田暗暗倒吸冷氣,心道這麼說來那消息就是真的——張世豪並沒有來蘇州!
想到這,他反而如釋重負,有一種扒開雲霧重見天日的快感。
他強忍著喜意,帶著張安平來到了伊藤處。
“老師。”
“機關長。”
麵對兩人同時的問好,伊藤麵色如常的點了點頭,但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說話,張安平便彙報道:
“機關長,我今天跟‘獵狐’見麵了。”
“有情報?”
張安平頗為沉重的說道:
“是的——獵狐彙報稱原上海站站長徐天,出現在了蘇州站。”
伊藤怔了幾秒,神色不變的道:
“你們怎麼看?”
岸田凝重道:“石局長,這是獵狐親眼所見嗎?還有……獵狐這麼久沒出現,現在出現,他有沒有叛變的可能?”
張安平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岸田,心說這廝裝得挺像,但他也得裝,便凝重道:
“獵狐這段時間一直在被軍統審查,不過他不是審查重點,根據獵狐所說,他沒有暴露——至於叛變的可能,我猜想可能性不大,軍統方麵現在絕對沒有任何證據能指向獵狐,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叛變。”
岸田自語:“張世豪,他真的不在蘇州?”
張安平反駁:“不一定,可能張世豪隱於徐天身後。”
伊藤這時候突然道:
“昨天,國民政府第三戰區舉行新聞發布會,張世豪亮相了。”
張安平頓時語塞。
屋子內陷入了一片的死寂,伊藤在一陣沉默後,打破了死寂的氛圍:
“石浩君,岸田君,你們……怎麼看?”
“我們高估了周繼先的重要性!老師,既然張世豪不在,那我們就以徐天為目標,您說呢?”
伊藤不答,望向了張安平。
張安平做出一副斟酌用詞的樣子,用思索的口吻道:
“機關長,我研究過張世豪,此人布局,向來都是虛虛實實,現在有多個證據佐證張世豪不在蘇州——那有沒有可能這就是他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