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局本部。
戴春風辦公室。
老戴看著張安平發來的電報,臉色陰沉無比。
和他想的一樣,自己的外甥紅眼了,在電報中求自己通過侍從室向三戰區施壓,令三戰區將正在回撤的兩個師勒令停止撤離,並將指揮權全權移交到自己手上。
在電報中張安平攬下了淮北大敗的全責,求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將親臨蘇南,指揮忠救軍三個縱隊外加兩師在蘇南發起新一輪攻勢,一雪前恥。
“傻小子!”
戴春風幽幽的歎息。
“這蠢小子,這個時候不想著甩鍋,還大言不慚的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欸……”
在他看來張安平現在就跟輸紅眼的賭徒一樣,總想翻盤——他認為張安平這是順風順水習慣了,壓根就沒考慮過後果。
外甥被他當做繼承人,已經是眾所周知了,上一次因為延安諜網的覆沒,就有人向外甥捅刀,現在外甥又傻不拉幾的主動攬下責任,在戴春風看來這完全就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現!
“你個傻小子啊,張世豪百戰百勝的名頭,是你的榮耀,也是你的負擔,你啊,迷失在了這個名頭中吧!”
再次遙遙的指責了張安平一句後,戴春風將電報緩慢的疊起來,思索著該怎麼給外甥破局。
淮北和蘇南,都是在外甥的指揮下進行的——雖然戴春風很清楚外甥純粹就是被坑了,可作為指揮者,終究是要為失敗而背鍋的。
蘇南還好說,可淮北那邊,一位國軍老派中級將領被俘,這責任真的不小。
外甥做人又強勢,得罪的人可不比自己少,現在必然是在被落井下石中。
【輸了不可怕,但絕對不能讓校長覺得你不堪重用!】
這一直是戴春風的信條,此時的外甥的處境,跟他的這個信條非常的雷同——戴春風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讓侍從長改編看法。
閉目沉思一陣後,戴春風想起了口袋中的電報,再度掏出來看了一陣後,一個大膽的想法從腦海中浮現:
如果……如果讓侍從長看到這封電報呢?
侍從長對外甥本就有愧意,而且經常稱外甥為“那個小家夥”,喜愛之意溢於言表,他如果看到這封電報,再加上自己將蘇南和淮北之事仔細彙報,他會因此覺得外甥無能嗎?
韓部萬餘人,麵對新四軍隻堅持了不到兩個小時,這一點饒是韓信在世,恐怕也想不到吧?
將自己的想法審視了數遍以後,戴春風終於下定決心,抄起電話撥出去:
“備車,我要去黃山官邸。”
……
黃山官邸。
劉司令此時正在忿怒的抨擊著忠救軍。
“見死不救,這完全就是見死不救!”
“韓楚箴完全就是被坑的!忠救軍遲遲不至,韓楚箴為了不讓新四軍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不得不親自率軍壓上,才導致讓新四軍尋得空子,最終重兵圍困——”
劉司令怒衝衝道:“侍從長,根據我得到的消息,韓楚箴被圍,張世豪的第一反應不是下令讓忠救軍加速救援,反而讓忠救軍跟日本人打仗,硬生生的錯過了救援的機會!”
“隻要忠救軍再快一點,韓楚箴也不至於被俘啊!”
“無法無天,這些小輩純粹就是無法無天!”
麵對劉司令憤怒的抨擊,侍從長心裡也極其生氣。
這小家夥,我對他如此看重,他怎麼竟沾染的是這種壞毛病?
他來回踱步,思索著該怎麼敲打一下這個小家夥。
此時,一名侍從進來彙報:
“侍從長,戴副局長求見。”
侍從長還沒發話,劉司令就冷笑著說:
“哼,這個戴春風鼻子倒是挺靈!”
“我看呐,他絕對是過來給張安平找借口的!”
侍從長聞言皺眉,顯然他也是這樣認為的,本想不見,但想了想,覺得不如通過戴春風敲打敲打張安平,便示意讓戴春風進來。
戴春風進來後看到劉司令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坐著,心裡就一咯噔,心道:
劉經扶的劉經扶,你好歹是國軍元老,怎麼這般小心眼?
他一邊心想著,一邊畢恭畢敬的向侍從長問好。
侍從長用濃濃的口音冷淡的道:“有事?”
戴春風心中再一咯噔,好懸放棄了為外甥說情的心思,但轉念一想,嘿,有外甥的這封電報在,我怕什麼?
他遂低頭道:“侍從長,學生此來,是為了安平。”
侍從長還沒說什麼,劉司令就怒斥:
“胡鬨!”
“他張安平沒拉磨的本事就彆拉磨了!現在把韓楚箴都丟到新四軍手上了,你這個做局長的還有臉過來說情?”
麵對劉司令的斥責,戴春風心中怒意洶洶,但卻裝作小心道:“劉司令,此事確實是安平之過,安平發報稱願意承擔所有責任,隻懇請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願意將功補過、戴罪立功。”
劉司令一愣,心說我尼瑪,老子剛剛歪嘴說你是來開脫的,結果你跑過來要攬責任?
他眼珠子一轉,怒道:
“他張安平何德何能?真以為軍國大事是兒戲?還再給一次機會?淮北之戰韓楚箴被俘,上萬人被消滅,已然喪失了一口氣將新四軍全殲的希望,他現在還想再打?想得美!”
劉司令自然是故意的,就是希望能激起侍從長的怒火。
可他卻低估了張安平在侍從長心裡的地位,侍從長聽到張安平願意攬下所有責任後,心中的怒氣去了不少,眼見戴春風要為張安平再爭取一次機會,等劉司令巴拉巴拉的說完,侍從長便皺眉道:
“春風啊,小家夥終歸還是太年輕了些啊!這一次大好的局麵被他葬送,我是真的很心痛啊!”
戴春風立刻道:“侍從長,關於淮北之戰,我有詳細情報向您彙報。”
劉司令又搶著哼道:“你想為你的外甥開脫嗎?”
戴春風立刻道:“春風不敢——”他掏出口袋中的電報,雙手呈向侍從長:
“侍從長明鑒,這是安平發來的電報,他並未有任何推脫之語!”
戴春風從進來就尋思該怎麼把電報呈送給侍從長,而劉經扶的這句冷嘲正好如他如意。
見愛將如此急於證明,侍從長倒也生出好奇,便接過了戴春風雙手捧著的電報,打開看了起來。
看著電報中張安平不為自己的失敗著急口,乾脆利落的承擔責任,侍從長心裡反而舒服了,而之後的內容便是張安平懇求通過侍從室向三戰區下令,勒令兩個師不準後撤的請求以及給他機會在蘇南再戰一場的請求——看完這些以後,侍從長腦海中升起了一個疑問:
好像……另有隱情?
在這裡插播一個未來的故事:
鷹醬總統病故後由副總統接替,因為戰爭結束的緣故,轉正的副總統便決意取締在戰爭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的戰略情報局。
可是,後來他卻不得不重建戰略情報局。
那麼,這是為什麼?
因為有人通過小動作,將重要的情報經常夾在一堆無關緊要的情報之中,他找不出對方的小辮子,可這種方式卻人為的將他關進了信息繭房之中!
為了確保自己不變成聾子,戰略情報局便重建了,並且更名為中央情報局,使其成為了總統執行辦公室的一個獨立機構!
言歸正傳。
侍從長在這一件事上,被人用“修辭”的手法彙報了信息——他了解到的信息是中統和三戰區提供的,也是經過侍從室情報組組長轉遞的。
中統跟張安平的蜜月期已經結束,隨著張安平對中統的開刀,現在中統能逮到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他,三戰區那邊雖然對張安平的感官不錯,但有人借機顛倒一些各種信息,真的不難。
最關鍵的一環則是侍從室情報組——唐宗可是情報組的組長,他轉遞的情報……
而劉司令“恰逢其會”的出現,通過他的說辭又佐證了侍從長掌握的信息——多管齊下,侍從長在這一件事上陷入了信息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