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上海又是風平浪靜。
薑思安被日本人安排到了海軍醫院,張安平有心去探視,但為了避免跟日本特務打照麵,他便按納下找薑思安的心思,暫時將目光放在了對漢奸的“整治”工作中。
九成九九九九的人是沒有戰略眼光的,儘管在有眼光的人眼中,這時候的日本完全就是兔子的尾巴,注定是長不了了,但消息的封鎖外加坐井觀天的心態下,有些人是看不到鬼子必敗的結局的。
再加上一份自欺欺人的心態,所以很多漢奸至今還在不遺餘力的為虎作倀——這也是當前上海普通人生存環境極度惡化的一個重要因素。
多次目睹了百姓生活艱辛的張安平,自然要想方設法的改善一下百姓的生活狀態,也就是在這種指導思想下,張安平製定了【警鐘】行動。
“我們要讓漢奸們知道一個事實——小日本的好日子長不了了,他們這時候要是還一條路走到黑,那麼未來的清算環節,作惡多端者必然要遭到最嚴厲的清算!”
張安平在聯席會議上說道:
“所以,我們要為他們先敲響一個警鐘!”
“整個計劃的核心就一個:宣傳!”
張安平一拳砸在桌上,凝聲道:“趁現在日本海陸軍之間發生對峙,我們要加緊行動——所有單位無條件配合宣傳處準備材料,五天之內,要準備好至少一百萬張宣傳單。”
“宣傳單分為四種,第一種,是國內新聞,重點介紹國軍目前的情況。”
“第二種,是國際新聞太平洋部分,要將美軍對日反攻、日本海軍的守勢收錄。”
“第三種,國際新聞歐戰部分——德國人在戰場上的失利、盟軍的反攻都要介紹清楚!”
“日本人封鎖的消息,我們要悉數將其打破!”
說完這些以後,張安平拍拍手,隨後會議室的門被打開,多名特工兩兩一組抬著一個個箱子魚貫而入。
待他們將箱子放下後,張安平上前,將所有的箱子打開,露出了箱子內的“寶貝”,赫然是一箱又一箱的本子。
“第四種宣傳單,以圖片為主,拍攝的內容就是這些箱子內書寫的資料——讓漢奸們知道一件事:
他在做,我軍統在看!”
“第四種宣傳單的反麵,要書寫我們的政策:從現在起,金盆洗手不再為虎作倀者,罪減一等!
為軍統提供消息者,罪減兩等!
掩護軍統特工、為軍統成員提供庇護者,罪減三等!
棄暗投明者,將由軍統收編,非罪大惡極者,儘數特赦!”
張安平講完後,參會眾人無不振奮。
在情報戰場作戰了數年的他們,從張安平布置的這一個行動中嗅出了其他的味道:
未來上海站的工作重心,極有可能會將由過去的情報搜集、破壞行動、斬首刺殺等轉變為策反。
雖然過去軍統在策反方麵並未落後,但彼時的大勢下,漢奸們都認為日本人不可戰勝,策反的效率其實很低。
但現在不然了,【警鐘】行動之後,隻要不是傻子,就會意識到今時不同以往,有了大勢的加持,策反的成功率會飆升!
而且過去每一次策反,在行動前都是要進行精心的準備,以免說客被側翻對象給坑了,但這一次【警鐘】行動之後,那些要被策反的對象,他們即便當場不反,也一定不會對說客動手。
相反,他們還必須保證說客的安全!
為什麼?
就衝這足足八口箱子中記載的黑材料,那些漢奸想坑殺軍統說客的時候都得先好好想一想!
但在熱切的氛圍中,參會的岑痷衍和徐天卻都在皺眉,徐天沒有吭聲,但老岑卻忍不住道:
“漢奸中該死之人數不勝數,難道他們隻要投靠我軍統就要赦免他們的罪責?他們中有不少人,即便是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民憤啊!”
老岑是軍統上海宣傳處負責人,該宣傳處跟上海站還不是直屬關係,再加上老岑的履曆中就有當過張安平老師的經曆,所以他基本不稱呼張安平為“區座”,像是保持著一絲知識分子的矜持似的。
雖然宣傳處和上海站不少人都在暗地裡稱老岑為“岑花”——岑姓花柳患者簡稱。
張安平笑了笑,意味深長道:
“這份減罪說明的解釋權,歸軍統所有。”
眾人聞言不由笑出聲來,就連徐天的嘴角都流露出一絲的笑意。
老岑自然不再吱聲了。
張安平又做了一番安排後才示意散會,但在老岑離開前卻喊住他:“岑處長,你等等,我們再商討下合作細節。”
老岑很自然的留下。
待會議室內其他人全部出去後,張安平便道:“老岑,在上海站的機要會議室中開黨小組會議,什麼滋味?”
老岑變色,用嚴厲的目光望向張安平,仿佛在批評張安平的大意。
張安平失笑:“放心吧,沒有人敢監聽這裡,也沒有人敢偷聽——他們瞞不過我的耳朵。”
作為監聽之王,中統局本部、上海特高課都被張安平監聽過,他怎麼可能會讓彆人用高科技或者土辦法監聽到自己?
至於偷聽,嗬,就張安平敏銳的聽力,誰能瞞過他?
更何況這裡還是上海站,張安平的一畝三分地,誰敢偷聽他?
老岑隻能道:“你彆太自負。”
“得,你就彆教訓我了——我這裡有給你準備的後續,這次行動結束後,你就可以發出來了。”
老岑一直是張安平的“筆替”,【名偵探南柯】和【藍星動物國】都是在老岑名下的。
而張安平魔改的【名偵探南柯】,又非常受日本人的歡迎,老岑也是借此打入了日本軍政商三界。
老岑接過張安平遞來的書稿,習慣性簡單掃了一眼後頓時懵了。
因為新章節,名為贖罪,簡單掃過後,他看到了一句話:
那場侵略戰爭失敗後,我一直在為自己犯下的罪行悔恨……
他強忍著震驚,仔細的閱讀起來。
這一章節大概的故事是:
一個老頭被殺了,有幾個老頭是嫌疑人,經過南柯的一番秀智商後,凶手被揪出來了——接下來的慣例環節便是殺人動機。
而這一次的殺人動機是:
“三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我就是其中的一個參與者,他(被殺者)是我的長官,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將一個中國人的村莊屠了個乾淨,全村上下四百多口人,全部被殺了。”
“從那以後,我就受到了良心的折磨,而這個惡魔,卻不以為恥,還經常炫耀他的戰績,說他指揮的屠村次數,足足有兩位數。”
“戰敗以後,我被安排做苦力贖罪,我以為像他這樣的惡魔早就得到了清算,卻沒想到他用李代桃僵的方式詐死,躲過了中國人的清算。”
“後來我見到了他以後,過去的記憶又浮現了,這幾年每當我閉上眼,就會回憶起當初的禽獸行為。”
“所以,他必須死!”
仔細的看完後,老岑愕然的望向張安平:“為什麼?”
這一章發出去,他這個“作者”就得跑路了!
“我需要一個載體,向世人宣布日寇的倒計時!”張安平淡然道:“八卦報,正好合適。”
名偵探南柯,刊登的載體就是八卦報。
“那我……”
“這次行動之後,你回重慶,操持老本行,再辦一份報紙!嗯,你繼續跟溫偉搭檔。”
張安平說的淡然,但心裡卻不由幻想幾年以後,這一份隸屬保密局的報紙,在關鍵時候再一次上演背刺的畫麵。
保密局專業洗白報,關鍵時候背刺保密局,哈哈,這堪比十萬大軍!
嘖,美死,美死了!
老岑並未意識到張安平對未來的布局,見張安平做出了安排,便道:
“好,我知道了。”
“嗯,溫偉那邊先不要吱聲,等行動之前,我們的人會控製八卦報社,到時候印刷完成後我會安排八卦報核心成員撤離。”
“嗯。”
……
海軍的渡邊大佐槍殺特高課特工、扣押大本營的調查組,挑起了上海的日軍海陸之間的對峙,成功營造了監控真空期,利用這真空期,張安平的布置在有條不紊的展開著。
就在日本海陸之間的對峙馬上要結束的時候,上海站這邊的準備工作完成,名為【警鐘】的宣傳利刃,即將斬下。
八卦報報社。
一名主編敲響了社長辦公室的門,得到允許後進入,便看到了社長溫偉正跟主編岑痷衍商討著什麼。
主編發現社長溫偉似乎極其激動,他心中不由嘀咕:傳聞岑痷衍因為花柳病不能人道,難不成他改了取向,跟社長……
心中八卦的同時,主編將明日報紙的樣板遞給溫偉:“社長,樣板審核完成了,您簽個字,我讓人送去印刷廠印刷。”
但溫偉接過後卻看都不看,反而將其扔到了一邊:“樣板作廢。”
主編一驚:“啊?重做嗎?怕是來不及了!”
“不需要重做,已經準備好了——老岑,東西呢?”
岑痷衍從懷中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樣板。
主編暗罵姓岑的是不是要奪權的同時,嘴裡說道:“我拿去審核。”
他伸手拿過來岑痷衍準備好的樣板,而老岑也沒有阻攔,配合的將樣板交予了對方。
他接過看了一眼後,整個人就懵了。
頭條新聞:
軍統發布減罪辦法!
揉了揉眼睛,主編再次望向頭條,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整個人都陷入了自我懷疑。
他忍著驚駭繼續看,越看越心驚,這特碼還是八卦報嗎?
全他媽是針對漢奸和日本人的新聞!
“社、社、社長,這、這、這……”主編結結巴巴不知道怎麼表述自己的震驚。
溫偉幽幽道:“老文啊,你想不到我也會是一個抗日分子吧?”
主編又雙叒叕的震驚。
但接下來的事卻由不得他,一隊人這時候進入了社長辦公室,領頭的青年剛進來,溫偉就蹭的站起:
“區座,八卦報準備完畢!隨時可以印刷!”
“那就印刷吧,印刷廠那邊已經在我們的人掌控下了。”
青年點點頭,隨後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溫偉騰出的位置上,笑眯眯的看著震驚的文主編。
文主編這時候滿腦子就一個聲音:
區座、區座、區座、區座……
青年這時候笑眯眯的道:“文主編,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張、張、張、張……長官!”
文主編吞下了快要出口的“世豪”二字,用上了一個特殊的稱呼。
“咦,連你們這幫漢奸都知道啊!”
漢奸二字讓文主編額頭汗水如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