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誰?”
韓勤抬頭,冷聲喝問。
李琪的手指,在刀柄粗糙的麻線上蹭了蹭....那裡,一抹暗紅。
“千戶王百勝,千總張合,守備李誌寬.....”李琪斜眼一瞥,“故意曲解事實,鼓噪營中兵丁,意圖鬨事......就地正法!“
“我曹你姥姥....”
蹭,韓勤一下就躥了起來。
唰...李琪身邊親衛腰刀出鞘。
鋥鋥鋥.....韓勤等武將也是瞬間拔刀。
一時間,屋內一片刀光劍影。
哐當,張升麵色慘白,下意識的起身卻猛的一個趔趄倒在了雙方中間。
而張振宗,低著頭看著茶盞,動都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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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指揮...”
李琪也沒動,就是手輕輕的搭在刀柄上,口中也是輕輕的開口,“現在把刀收回去,還來得及!貪汙了軍餉倒賣了軍資,不過是你一人之罪!但要是造反殺欽差......”
說著,他冷哼一聲,“哼,諸位父祖淮西從龍的功勞,不足以保諸位的九族....”
韓勤的手在抖,臉上的肌肉也在抖。
他的身後,一眾武夫的眼中,滿是糾結之色在閃爍。
“我知爾等....”李琪又道,“自小都就在一起,一塊長大,一塊跟著父輩上陣廝殺,一塊成家立業,比親兄弟還親。可是.....諸位,眼下可不是逞兄弟情義的時候。”
聞言,眾武夫當中,有人羞愧的低頭,垂下手中的刀。
“收...”
韓勤看著張振宗,冷冷的開口,“掉腦袋是老子一個人的事兒,跟他們沒乾係!”
張振宗抬頭,“本官不會冤枉好人!”
“你們文官冤枉的好人還少嗎?”韓勤再次冷聲開口,又盯著李琪,“李大公子,你他媽真行呀!你也是武人之家的娃兒....”
“一個大頭兵,要砍多少腦袋才能爬到千總守備的位置上?死裡逃生多少次,才能穿上官衣兒?那都是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好漢子,你他媽說殺就給殺了?”
李琪的目光毫不示弱,“國有國法!”
說著,頓了頓,“而且,是他們咎由自取!再者說,韓指揮。他們鬨事是你指使的,要是你一早乖乖的配合,打開軍需大庫,把這些年的賬簿都交出來,何至於此?”
韓勤眼睛都紅了,“曹你媽的朝廷裡出了奸臣了!老子父子兩代腦袋彆在褲腰帶上保著大明朝......文官們貪汙樓錢沒人查,老子給兄弟們多分點糧餉就要掉腦袋?”
說著,他大吼道,“老子要去京城見皇上......”
“您會去的...”張振宗站起身,“新任的蘭州衛指揮使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哼!”韓勤又是冷哼,“來個雛兒,未必能管的了蘭州的兵.....”
“這人應該能,宋老將的大兒子....”張朕宗笑道。
頓時,韓勤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韓指揮!”李琪上前一步,低聲道,“當務之急,好好想想這些年到底做了什麼錯事。都是好漢子,彆禿嚕反賬的,大大方方的比什麼都強!”
猛的,韓勤抬頭,對上李琪的目光。
似乎,他有些明白對方的話了。
於是,重重的點頭,“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即刻起,所有蘭州衛兵丁,沒有軍令不得出營....”
“弓弩,鎧,槍斧,火器,戰馬等全部封存....”
“小公爺....你也是武人家的娃兒,老子信你!我這些兄弟......還是要靠他們安撫士卒。彆鬨太大,太大了人心惶惶的,軍營是個火藥桶,一點就著.....”
說著,又笑道,“咱們打仗的時候,見對方要敗了,都會喊隻誅首惡,脅從不問......帶兵,不能牽連太廣!”
李琪鄭重的點頭,對其他武夫們說道,“諸位,都是當兵的,錯了就要認!現在各自帶兵去,把兵看好,就算戴罪立功....”
幾名武將沒動,韓勤已是破口大罵,“去呀!曹你們血媽的,老子給你們爭來活命機會,都他媽不要呀!滾滾滾...把兵看好了!”
眼看武人們低著頭,羞憤交加的下去。
張振宗掩著嘴,側身對身後一名親兵低聲道,“通知蘭州縣,城門要外鬆內緊,一旦有事可隨時關門!”
“快馬,洮州李將軍處調一營戰兵.....哦,叫蘭州縣準備客軍的夥食草料等。從本官的行囊中,拿出一千塊銀元,準備賞軍!”
事,要是真要查得明明白白的,就不可能不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