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
一篷火焰憑空出現,將碗中僅存的水分也烤乾了。
小女嬰縮在道人懷中,扭頭看得目不轉睛,此時的她已經沒了第一次見的害怕,習以為常後,反而覺得有趣,笑出聲來。“在下背著即可。”
“三花娘娘來背吧!三花娘娘背!三花娘娘可以背1三花娘娘神情嚴肅,眉宇間自有一種責任感。
“不會累著三花娘娘嗎?”
“不會1
“那便麻煩三花娘娘了。”
“不麻煩!1
宋遊瞄著她的神情,露出微笑,又補充了一句“三花娘娘真是越發有責任擔當、越發的可靠了。”
“!1
三花娘娘神情一凝。
正好小女嬰見她回來,又有了空,便又從道人的懷裡爬了出去,爬向她。
三花娘娘低頭一看,心中更是有種莫名的東西油然而生。
一行稍作收拾,便往鼎山而去。
道人仍舊拄著竹杖,挎著褡褳與錦袋,沿著山路緩步慢行,若是不看道人眼中的滄桑,腳步幾乎和十九年前無異,身後跟著一名身著三色衣裳的女童,已有半人多高,女童背上背著一個背裙,卻是一名抓著魚乾的女嬰。
前方有城,名為疏影,道人在此暫留,置辦一些嬰幼兒的衣裳與需要的用品,便繼續上路。
三花娘娘修行有成,道行不淺,雖然人還不大,但一名嬰兒的重量對她來說完全沒有負擔,隻是女嬰畢竟尚小,帶上她比不帶上她的時候要多了不少麻煩事情,一行人走得更慢了。
凡事有利有弊,帶上這名女嬰後,也為三花娘娘這一路增加了不少趣味。
不覺冬季已到末尾。
寒冷似乎早已到了儘頭過了巔峰,便往下退去,幾個晴天下來,這天地間倒是多了不少暖意。
山路之間有人說話的聲音。
一道是個清清細細的女聲,吐字乾淨,語氣嚴肅,另一道是個模糊不清的幼兒音,說得不清楚,卻也學得努力。
“說三花娘娘1
“山花娘娘~”
“說道士1
“道四~”
“說燕子1
“燕紙~”
“還會彆的嗎?”
“耗子~”
就最後一聲說得最清楚。
女童身著三色衣裳,也拄著一根竹杖,扭頭看著道人“道士你看三花娘娘厲害嗎?”
“厲害。”
道人語氣簡短極了。
“撲撲撲……”
一隻燕子飛了過來,停在林梢,低頭看了看路上的幾人。
“先生,前麵就是扶光縣了。其實現在找一處小山坡,就已經能看得見鼎山了。我們是先去扶光縣,還是直去鼎山?”
“先去扶光找間客棧吧。”
“明白。”
“辛苦了。”
宋遊繼續往前走著。
自己雖在重整登天路的過程中留了一道後手,使得自己也能借由登天路登天而去,可畢竟是上天宮,不能帶上三花娘娘。如今自己一行中又多了一個小家夥,外界嚴寒,自然不能讓她像是以前一樣,跟隨三花娘娘與燕子在山下露天等待。
沒有多久,一行便進了城。
扶光縣本是一座小城,不過憑借著一座鼎山,城中倒也還算熱鬨,常有五湖四海的人慕名而來,在城中停留。加之這裡本是關中平原與逸都的中間站點,來往客商也多,因此城中旅店是不缺的。
道人隨便找了一家,要了一間房,上樓放下行囊。
三花娘娘也將女嬰放在床上,任她在床上亂爬,先命令她不準隨便下來,然後又在不聽話的她要爬下床時將她重新抱回去。
撿到女嬰許久,女嬰還未學會走路,爬行的功夫倒是越發精湛。
“三花娘娘便在此等我吧,照顧好這小東西,不要養死了。”
“知道了1女童點著頭說,又看向他,“你的傷好了嗎?”
“好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用不了多久。”
“好的1三花娘娘信誓旦旦,“等你回來的時候,小江寒就會說更多的話了!說不定也會走路了1
“但願如此。”
道人微微一笑,隻拿了一根竹杖,出門而去。
上次到鼎山是駕鶴而來,雖然並不急,卻也難免匆忙,並未到山下這座縣城中來,如今正好穿城而過,本想看看城中景象,卻聽見城中仍然留著自己當時駕鶴而來的傳說。
嚴格來說,是三花娘娘駕鶴而來。
這裡地處昂州,大晏腹地,離長京八百裡,倒是與陳將軍祖籍所在的珠玉縣有些相近。
大抵是出過太多官員,這邊官仕氛圍濃厚,人們喜好討論天下大勢,人間風雨,宋遊一路走過,茶館酒肆不少,每每聽見感興趣的話,若有若無的從某一處飄來,他都會停下來聽幾句。
偶爾聽說北邊的鎮北軍已在籌措軍糧,似乎距離反叛也就一步之遙,而珠玉縣的陳家人一夜之間不知所蹤,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又聽說何地妖魔作亂,被人斬了,哪裡有位英雄,名叫什麼什麼,在當地與周邊頗有聲望。
細碎的言語勾勒出天下的風雨,乃是世道變化的一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