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女俠用骨頭在空中畫了一筆。
“差不多。”
“很繞啊!”
吳女俠思索片刻:“不過我也慢得很,而且我應該要在長京待很久……”
“多久呢?”
“做完我想做的事。”
“這樣啊……”
“我想想……”
說完她便舉著骨頭怔著不動了。
宋遊也不驚擾,也不看她,隻用筷子戳了一塊蘿卜在碗裡,看了看邊上的三花貓,又給她夾了塊肉多的龍骨。
“這麼!”
女子的聲音突然出現:“等我到了長京,我在那邊沒有門路,前邊一段時間找不到活乾,肯定很閒,我每天下午黃昏去西城門轉悠,要是你跟我相差一個月到,你就找得到我,一個月過後,我就隻每初一去轉,你記得初一天黑前再來。”
宋遊聞言不由怔了怔。
“每天都去麼……”
“你想什麼呢?隻有前麵一個月,後麵我每月初一才去。”
“每月初一都去……”
“一年也就十二三天而已。每天也就去轉一圈,反正我們混江湖的,也天天都在外麵轉。”
“……”
宋遊忍不住眼前恍惚。
也就隻有這個年代才會有人用一個月的時間來等某個友人吧?到了後世,人們連一個小時都顯得那麼不耐煩。
而其實算起來,他和麵前這位女俠也不算多深的交情,就是比較有緣,又都覺得對方是難得的有信義的人,此外宋遊還覺得她有妙趣,在這個年代有著一個難得的靈魂,相處起來也輕鬆,所以願意和她交友、結緣,至於她怎麼覺得自己,他就不知道了。
可論起來,兩人交往次數並不多。
即使如此,她卻願意這樣做。
宋遊心裡是有點震撼的。
這不是他所熟知的交友方式。
左想右想,實在忍不住問出一句:
“為何?”
“什麼為何?”
女子反倒奇怪的看向他,她手上還舉著骨頭,好像覺得他的奇怪才奇怪,自己則隻是做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卻隻見宋遊一臉誠摯與疑惑:
“先請足下勿要多心。隻是在下久居深山修道,初次下山,少與人交友,因此疑惑。在下雖與足下有緣,可也隻是短短相識,誠然,足下到了長京便是舉目無親,可以足下的風采,輕鬆就能交到新的朋友,為何會為了等待在下,便日日去城門守候呢?”
“隻前邊一個月才天天去,而且不是守候,隻是轉悠,本來我就愛轉悠。”
女子第一時間是糾正。
“是。”
宋遊並不與她爭論這個。
而見到他依然誠懇請教的目光,好像在說“請足下為我解惑”,女子便也繼續回答了。
沒有多想,隻說心中話:
“你太小看這個天下了,雖然咱們好像每天身邊都人來人往,可其實你算一算,這麼人來人往一天下來,你又認識了幾個?”
“善!”
“相識本就不易,何況你我投緣,不過是去城門轉悠幾天而已,相比起一個不容易遇見的投緣之人,這算不得什麼。”女子頓了下,“聽說長京城裡住著上百萬人,不然你又怎麼遇得到我?”
“有理!”
“記得來西城門找我,要是找到了,我再請你吃肉。”女子說著,頓了一下,“記得是西城門,傍晚,要是連著兩次去都沒找到我,那你也就不用再去了,我要麼不在長京,要麼死求了。”
“……”
宋遊消化著她的話,同時搖頭說:“足下今日已然請過了,若是有緣再在長京相遇,該我還請足下一頓了。”
“也行!”
女子一點也不磨嘰。
一頓飯吃完了,她叫店主來結賬。
骨頭稱斤算錢,配菜和加工錢都在裡頭,店主報價一百二十二文,收她一百二十文整。
女子數錢,心裡很痛,表麵卻鎮定。
這頓飯貴,卻也值當。
敬一段難得的緣分。
“告辭了。”
“長京見。”
兩人一左一右,一個回旅店,一個去城中,就此分開。
沒有多的話要講。
隻是宋遊心中仍舊感慨不已。
不得不說,這個年代的世界太大了,人又太渺小,因此每一次的相遇相識都顯得彌足珍貴。
山河遠闊,人海茫茫,不知多少人一彆就是一生,若是友人天各一方,再想重聚,有時真的要竭儘全力才行。
大家司空見慣,於是理所應當。
可這絕非尋常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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