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不如從命。”
“此處白天能看見光嗎?”
宋遊問出了自己剛剛就在想的問題。
“啊?”
鏡神似是沒有想到他說話這麼隨心所欲,剛剛還在說稱呼的問題,一下子就又在問湖底見光的事了,但也很快答道:“鏡島湖湖水清澈,即使是陰天也可見到隱約的天光,若是夏日晴天,便要亮些。”
“原來如此。”
此時兩人一貓已進了樓閣。
裡麵裝飾清雅不失精致,有神靈韻味,又不似尋常神殿那般金碧輝煌,而是充滿了古樸玄妙的韻味。
這鏡神的審美倒是合他胃口。
“請坐!”
“好……”
兩人一貓分賓主落座。
本來鏡神隻準備了兩張桌案,見三花貓來,想去準備另一張,不過被宋遊勸止了。
一來三花貓很小一隻,完全可以與他同坐一張桌案。二來這桌上擺的儘是一些湖鮮,最多的便是蟹,還有一些魚蝦,而無論是蝦是蟹三花貓吃起來都不太方便,可能還要自己與她剝殼。
隻聽前邊鏡神說道:
“湖底沒有多少吃的,這些蝦蟹吃來麻煩,用於待客多有不雅之處,還請道長見諒。不過此時的蟹正是肥美之時,妾身思來想去,既是請道長來湖中做客,用湖中特產來招待道長最適合不過了。”
“多謝鏡神。”
宋遊隻拱手說道。
三花貓則在他身邊,扒著桌案,湊近了看桌上的螃蟹。
口中說著蝦蟹用於待客多有不雅之處,鏡神卻叫了兩名侍女來為他們拆蟹剝蝦,一人一貓隻管吃就可以了。隻是侍女剝了兩隻,宋遊便以自己也想體悟其中樂趣為由,請侍女退下了,轉而自己拆蟹剝蝦,分與貓兒同食。
鏡神也取下了麵紗,下邊的容貌說來並不算絕美,隻是神靈氣質出塵,氣色膚色都好,便也讓人覺得世間詞語難以形容了。
宋遊卻不管,隻專心拆蟹吃。
此時的蟹真是膏黃滿溢。
這東西也無需複雜的做法與調料,簡簡單單,便是頂級的鮮美。
鏡神便在上座看著,不時舉杯請他同飲。
說來這道人也是奇妙,自己飲酒,不肯讓貓兒也飲酒,卻又不願讓貓兒什麼都不喝,竟也給她要了一杯清水來。
每次他們對酌,貓兒就舔水。
直到道人吃飽了,貓兒也吃飽了。
鏡神看見那貓兒躺倒在地上,道人則低頭看著,眼中含笑:“三花娘娘現在還覺得螃蟹沒有肉嗎?”
三花貓搖了搖腦袋,說不出來。
鏡神一時也覺得心中溫暖。
世人愛將女道士稱作道姑,愛將女神稱作神女,其實在道教和天宮神靈體係中,道士就是道士,男道士女道士都是道士,神就是神,男神女神都是一樣的神,自身並沒有道姑、神女這個稱呼。
麵前這位仙師一直稱自己為鏡神,她起初隻覺得仙師知曉其中規矩,後來聽先生將那小貓兒稱作同伴,又見他與她相處,既不因她是異類也不因她是女子而有輕視之意或區彆對待,反而在言語之間平等真誠,互相恭敬,在這年頭,雖不罕見,也屬難得。
此時鏡神又見道人向自己看來,便立馬露出笑容,有傾倒天下之態:
“道長吃得可還滿意?”
“滿意至極,多謝款待。”
“三花娘娘可還滿意?”
“滿意寄極,多謝寬待~”
鏡神聞言,便也露出了滿意的笑。
宋遊卻依舊看著她,問道:“蟹是極品的蟹,酒也是極品的酒,隻是彆的道長來此,鏡神也會如此招待嗎?”
宋遊總覺得這些神靈與燒香的信徒接觸多了,便如信徒一樣了。
信徒無事不來燒香。
神靈無事也不顯身。
鏡神麵對著他的目光,想了想才說:“並非如此。每年來這湖上的人不計其數,名人有,高人也有,不乏王侯將相,也有人傳言妾身會去特意招待某位王公大臣、名人賢士,其實雖不敢說全是空穴來風,可也都是莫須有的事。”
“怎麼說?”
“妾身這裡侍女百名,也許便有哪個耐不住水下寂寞,又聽說水上的是一位千古才子,或世間顯赫的將相良才,便去與他相會了,隻是那也不過是為史書文集上添一段佳話,雖然汙了妾身名譽,但妾身生性懶惰,也不愛去管。”鏡神頓了下,“道長去年泛舟湖上,妾身便有所感,但妾身之所以在今日冒昧請道長過來一敘……”
鏡神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坦然道:“是因為此處距離雲頂山近,道長在那山頂修行,溝通天地,一夜便當一年,妾身見了驚為天人,於是這才在今夜露麵請道長過來,希望能結一良緣,順便、順便有一件小事想向道長求助。”
宋遊聞言笑了笑。
向人求助,總得請一頓飯,自己吃得舒坦了,也願意在力所能及之內幫個一頓飯的忙,這位湖神做得也算合適。
隻是他更喜歡說在前頭。
免得自己幫不上,心中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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