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今天過年嗎?”
直到回到家裡,三花貓仍舊沒有反應過來,跳上桌子,仰起頭疑惑的盯著道人。
“不是。”
“那為什麼人晚上不睡覺了?”
“還是要睡的,至少大多數人還是要睡的。”道人耐心回答,“隻是回家晚了而已。”
“為什麼要跑到路上走?”
“逸都晚上也有人在路上走啊。”
“那是逸都。”
“原來三花娘娘分得清逸都和長京的差彆啊。”宋遊露出欣慰之色。
“三花娘娘很聰明。”
“世人皆知之事,就不必反複強調了。”
“世人皆知之事~”
“是啊。”
“那這些人今天晚上出去,不會被路上走的禁軍抓了嗎?”
三花貓繼續問道。
“以前因為長京城鬨妖鬼,所以才不準人晚上出去,現在妖鬼被捉完了,自然就可以出去了,也不會被抓了。”宋遊也認真的答,又問,“三花娘娘覺得晚上人可以出去更好玩,還是人不可以出去、隻有貓可以出去的時候更好玩?”
“這樣好玩。”
“這樣好玩啊……”
“晚上的魚很好吃!”
“和生魚哪個好吃?”
“都好吃。”三花貓頓了一下,卻又盯著道人問,“三花娘娘是不是吃烤熟的煮熟的肉更像人啊?”
“是。”
道人也頓了一下,又笑著答:“不過三花娘娘隻需要像自己就可以了。”
“是哦……”
道人上樓,三花貓也跟著上樓。
道人坐在窗前長榻上看窗外,三花貓也跟著跳上長榻,又跳到茶幾上坐下來,時而盯一眼外麵,時而盯一眼道人。
哪怕屋中已經漆黑,可坐在窗前,仍能看見外頭與前段時間不同的長京城。
今夜的燈火要明亮許多。
若是此刻化作燕子,飛上天空,眼中的長京城該是處處燈火吧。
道人露出了幾分笑意。
夜生活和夜市,既是一種生活方式,也是一種生活態度。
這個時代的發達自然遠不及後世,物資的豐富與人們的見識都遠不及後世,就如這夜間城裡的燈火,哪怕每家每戶都發一對燈籠,這些光芒彙聚起來也遠遠比不上後世的路燈,路上樓店的店招燈箱再醒目,也遠比不上後世的霓虹招牌,可人們對於生命、生活的態度卻相差不多。
……
咣當一聲。
宋遊打開了壇子的蓋子,將開水煮過的筷子伸進去,小心夾了一些菜花出來。
油菜花青綠色的部分已經不再青翠,金黃色也不再鮮亮,也變得軟了,此外變化倒是不大。當時在南畫縣吃的時候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宋遊一時也看不出和當初有什麼區彆,隻夾出來先瀝乾水。
順便夾一點放進嘴中。
“嗯……”
倒是沒有發苦。
便達到最低要求了。
鹽味也還合適。
好歹在陰陽山生活了二十年,還要照顧一個接近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太太,基本每年都要做不少泡菜,鹽味還是可以拿捏的。
雖說初次一嘗,感覺還是沒有當初在南畫縣吃的清爽,可也能稱得上不錯了。
“不錯……”
扭頭一瞥,見貓兒在旁邊看得認真,於是也夾一點撚在手上,遞給她嘗。
三花貓現在不挑了,給東西就吃。
吧唧兩下,便咽了下去。
“好吃嗎?”
宋遊笑著問她。
“不知道……”
三花貓回答得誠實,隨即仰頭看他,又低頭看泡菜壇,眼裡滿是求知:“把東西放在這個罐子裡,就會變成這種味道嗎?”
“差得不多。”
“就不會壞嗎?”
“差得不多。”
“那可以泡耗子嗎?”
“……”
看來貓兒也想努力將生活過好。
“恐怕不行。”
貓兒一歪頭,露出疑惑之色。
正待她要問一句為什麼時,外頭便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於是她與道人都轉頭看去。
“……”
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上下來的是一名衣著華貴的婦人,正站在門口,身邊既有車夫,也有丫鬟,待宋遊走上前去與她見禮,她也立馬回禮。
“請進!”
“多謝先生。”婦人不敢托大,“聽說先生有驅邪降魔的本事?”
“在下從小修道,善於降魔。”
宋遊隨意瞄了眼這位夫人與丫鬟的裝束,問道:“夫人想來是東城的富貴人家,不知怎麼找到在下這裡來的?”
“前些時日府上花草需要照料,找了一位專門打理花草的匠人來幫忙,聽那位匠人說,他此前晚上曾經撞見妖鬼,中了邪,結果一位剛來長京的先生隻吹了口氣就把他治好了,好比神仙。”婦人說道,又施了一禮,目光打量著屋中事物,“妾身特來尋找仙人。”
“仙人不敢當。”
“即使不是仙人,也定是高人,若能為妾身解憂,定然重謝。”
“請坐下說。”
“便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