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好手段啊。”吳女俠眯起眼睛,盯著在火焰中被逐漸燒得乾乾淨淨、隻剩下衣裳的人,笑了一聲,“聽說江湖中的奇人異士很多都是用一輩子來學那麼一兩樣本領,宮觀寺廟中的高人最多也隻學三五樣本領,道長年紀輕輕,法術倒會不少。”
“小小手段,不值一提。”
“那這五個呢?”
吳女俠看向剩下五個江湖人。
“幾位……”
道人便看向他們,停頓片刻,也問了句:“可曾殺過無辜之人?”
風吹草動,無人回答。
五個江湖人被定在原地,有人目光是轉向這邊的,可以借著餘光看見一點,有人眼睛瞄向彆處,看不見這邊如何,卻都能聽見聲音,從聲音中也能知曉此處發生了什麼事,這道人又有何本事。
此刻聽道人一問,心中都害怕極了。
恐懼,不安,又有悔恨。
時而覺得自己遇見的是神仙高人,時而想起自己濫殺過的無辜,覺得自己的報應終於到了,心中更是驚懼害怕、悔恨不已。
心一驚亂,便有如火燒。
“篷……”
當即有三人身上燃起了火。
不過與那位不同,這三人不能動彈,也發不出聲音,便就這麼站著,如木樁假人一般,被燒成了灰。
也不知其餘兩人心中如何想。
“這又是什麼手段?”
“火行之法。”
“這麼厲害!”
“算不得厲害。”道人從容解釋,“最初那位被女俠提回來,已是嚇破了膽,心中忐忑不安,恐懼驚疑,又被在下勾起了懊悔之心,這才容易被心火所趁燒成灰飛,隨後三位,是見了那位的下場,同樣忐忑不安、恐懼驚疑,火自他們心中起,不從在下手中來。”
“剩下這兩個呢?”
女俠又看向了剩下的兩個。
“道人本不該多造殺孽,在下也不是喜好殺戮之人,除了那些明著對在下起了殺心的人,其餘人在下都不取他們性命。”道人耐心說道,“這兩位能躲得過在下的詢問,大概沒有殺過無辜,不過既與這幾位同為昂州五雄,自然也不是善人,便請他們在此地留著吧。”
“留多久?”
“一個晝夜。”
“有意思。”
此地雖有人煙,但畢竟在大山之上。
白天雖然安定,晚上也有豺狼。何況如今山中聚了不知多少江湖人,在此地留一天一夜且活下來,說容易絕不容易,說難倒也不難。
怕是要考驗一番造化了。
“轟隆!”
頭頂忽然一聲悶響。
女童女子儘皆仰頭望去。
“要下雨了。”
道人對她們說了一句。
女童眨巴了下嘴巴。
女子則皺起了眉。
“那可不行,我的神駒可不能淋雨,淋了雨容易生病。”吳女俠指著前邊,“我記得來時路邊,那邊有個亭子,可以避雨。”
“走吧。”
“你也去?”
“自然。”
“不急著下山?”
“不急。”
“有些江湖人爛命一條,為了寶物,可是連命都可以不要。”
“正好見識一番。”
道人已率先邁開了腳步。
山風撲麵而來,吹得衣袍獵獵抖動,發絲也隨之飄舞,路邊草林皆彎了腰,放眼大山連綿,一片開闊壯觀,也是一番景致。
山上江湖人果然不少,一路走來,或明或暗的遇到不知多少。
有些江湖人見他是道人,會多幾分真真假假的客氣,先自報家門,詢問一番,再做定奪。至於是打是殺,要不要約下個規矩,各有不同。
有些自恃本領,一言不發,拔刀相見。
有些躲在暗中,放著冷箭。
有些遠遠見道人女子本領高超,不敢上前,看幾眼便悄悄溜走,不知去了哪裡。
不同的選擇注定了不一樣的下場。
漸漸看見了女俠口中那座亭子。
雖是在半山腰上,不過卻是一處向外凸出的懸崖邊,也不知是哪位雅人所建,用來觀賞風景是再適合不過了。
三人一馬率先走進了亭子中。
沒過多久,雨就下了起來。
這雨下得大,來得急。
道人不慌不忙的在亭子中盤坐著,既不因方才江湖人的多番打擾而煩躁,也不因燒了七八個人而感懷,心中好似全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