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你怎麼了?”
“沒怎麼。”道人答了一句,低頭問道,“三花娘娘也在跟我一起看畫嗎?”
“你看我也看。”
“那三花娘娘看出什麼門道來了嗎?”
“什麼是門道?”
“就是感悟。”
“那道士看出什麼門道來了嗎?”
“看出一點。”
“那三花娘娘也看出一點!”
“這樣啊。”
道人點了點頭,覺得挺好。
道士都要在這裡看,三花娘娘自然也要在這裡看,道士都看出了一點門道,三花娘娘自然也能看出一點門道,是沒有錯的。
隻見道人伸出手,屈指一彈,便有數道靈力飛入了畫上,消失不見。
隨即轉身下樓。
今昨兩日走了不少泥濘路,鞋子已裹滿了泥,道袍褲腳也沾了不少,趁著還有些天光,得去清洗一遍。
三花貓甩了甩頭,頓時來了精神,四隻小腳跑得飛快,隨他下樓,又坐在旁邊觀摩他洗衣裳。
突出一個寸步不離。
“道士你怎麼不變個衣裳出來?那樣就不會臟不用洗了。”
“我哪有三花娘娘的本事。”
“伱很厲害!”
“那也沒有三花娘娘厲害啊。”
“對哦!”
道人始終低著頭,認真清洗。
隨後幾天,道人除了每天出門買飯會開關幾次門,此外一直大門緊鎖。甚至有時買飯也不肯出門,而是請三花娘娘去。
而他多數時候便站在樓上,麵對著牆上的畫,一站就是一天。
正好之前玉帶河的水鬼贈予的十兩銀子已經拿到,吳女俠從江湖人身上借來的銀錢和鬼市上賣刀劍的所得也分了三花娘娘一半有多,道人與三花娘娘這幾天不用自己做飯,天天在外麵買飯買肉吃也是可以的。
正好教會三花娘娘錢的概念、如何使用錢,如何與人打交道,避免以後被騙,順便還能鍛煉一下算術能力。
回來稍稍一誇,還能帶給她成就感。
正好表明一個態度。
就如此前道人出城去尋訪一樣,看似隻有短短幾天時間,不過在這幾天裡,一直緊閉的大門和撤下去的“驅邪降魔”的店招,便足以讓那些得知消息的權貴與清流們知曉他的態度、想法與喜好了。如今自己在家,其實也完全可以把門打開,隻是多關幾天,也好多點表示。
等過段時間再開,絕大部分識趣的、明理的和講禮的人便都不會再來了。
三花娘娘則常常化成人形,在樓下寫字,一寫就是大半天,中間不忘上樓幾回,看他一眼。
也有時候她會變成貓兒,跑出去玩,捉柳樹上的蟬,或是趴在門口曬太陽睡午覺,或是出去打彆的貓,自然地,每晚的捉耗子環節也少不了。
女俠送來了她自己編的草繩,給他們熏蚊子。
三花娘娘送了幾隻耗子,算作還禮。
直到五月底的一個黃昏,道人才終於歇了一歇,伸著懶腰走出家門。
換了一身普通衣裳,出門散步。
臨近三伏天,一天比一天熱,常常是悶熱,到了黃昏時候才會稍微好一點,不過今日傍晚有風,難得舒爽。
道人逛了一圈,走到了斜對麵的茶樓中,點了一壺好茶,在角落坐下來慢慢喝著。
等著天光黯淡。
長京不宵禁,晚上喝茶的人還不少,有人玩一些賭博類的遊戲,有人聽說書先生講故事,也有人湊在一塊兒,分享隻屬於朋友間的東西。
隔壁便有幾名文人,一邊飲茶,一邊品讀傳頌文章。
宋遊聽了幾句便知曉了。
是崔南溪寫的雲頂山記。
“崔公這篇文章還真寫得不錯,總算是有一篇不錯的文章了。”有一名文人點頭說道。
“崔公本身便博學多才,文筆出眾,隻是長久困於書中、長久困在原地,沒有去見廣闊的天地罷了。”另一名文人答道,“不過自從崔公被貶到平州偏遠之地後,眼界心性自然與先前不同,又與仙人相遇,自然得一佳作。”
“依我看啊,也是沾了仙人仙氣,這篇故事本就妙趣,隻消如實寫來,便是佳作,但凡寫得好些,也許便能流傳千古。”
“歐台兄所言也有理……”
“不過崔公一介文弱書生,居然有膽量爬過鐵索,也不是尋常人能做得到的。過了鐵索的感悟,也不是誰都寫得出來的。況且若非崔公,換了彆人,恐怕即使遇到仙人也難以與之同行,與之同行,也難以走到雲頂山上。”
“真是羨慕……”
“誰說不是呢……”
身邊道人聽了,心中也覺舒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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