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將近五十歲,有扶龍之功,在朝中經營多年的公主,兩位年紀也就十幾歲的皇子,還有馬上就要七十歲的晚年大帝。
無論如何都將是曆史中的一件大事。
道人自知天下之大,人生之短,二十年間想看遍天下並不容易,要用在長京上的時間也不會太長,而這種皇位爭端的曆史大戲,動輒要用幾年甚至十幾年才能演繹得出來,其實他並沒有很刻意的去關注這些,卻沒想到,還是從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方式見識到了一些。
這種感覺與後人再讀曆史、或是當世人從書中看到、從說書人口中聽說的感覺都是全然不同的。
身在這個時代,身處爭端之地,即使因為某些原因不去乾預,一點不插手,也還是會受到它的影響,會感受到它的存在。因為此等大事,實在是與世間的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
好比長京作亂的妖鬼,好比宵禁的那段時間,好比官員調動、權力爭執帶來的政令,好比今日找上門來的大妖……
都是隻有身處這個時代和這個地方才能感受到的曆史的真切。
不知又是多少腥風血雨。
隻是道人是道人,是過客,哪怕是曾經伏龍觀的曆代祖師,也是如此——若非明確一個結果必定會帶來好的走向,否則儘量不去乾預,便讓曆史去做出它正確的選擇,自己則從中走過,隻做見證,最多記下一些文字,也許多年之後,還有後人會從他們書寫的文字中探尋曆史的真相。
“……”
道人搖頭感慨,繼續落筆。
旁邊一隻貓兒坐得端端正正,尾巴繞著小腳,歪著頭來盯著他寫。
“……”
道人回頭無奈的看著她。
以前這貓兒不識字的時候,便常常在他記敘遊曆見聞的時候,在桌子上撥弄毛筆的掛繩玩兒。現在認字了,倒是不撥掛繩了,但就這麼一副歪著頭專心看你寫什麼的好學樣子,好似比之前的乾擾更大。
“你看什麼?”察覺到他的目光,貓兒與他對視,竟還反問他。
“沒什麼。”宋遊收回了目光。
“那伱怎麼看著三花娘娘?”
“……”
“你怎麼不寫了?”
“三花娘娘認識多少字呢?”
“一些認識,一些不認識。”
“等三花娘娘認識的字再多一些,就不可以再看我寫這些了。”
“為什麼?”
三花貓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因為這是遊記。”
“為什麼?”
“這怎麼好說?”
“……”
三花貓上上下下打量著他,表情嚴肅,許久才說了句:
“你不聰明!”
說完她便一扭身,跳下了桌子。
跑去玩自己的布球去了。
“……”
道人搖了搖頭,繼續書寫。
樓上的木板實在太老了,不僅掉皮脫色,還變得不平。貓兒不刻意放輕腳步時,跑動起來本就叮咚響,玩球時跑動又快力道又大,常常踩得木地板翹過去翹過來發出聲響。隻是貓兒不在意,也吵不到道人,雙方好像都早已習慣。
道人一邊寫一邊說道:“三花娘娘知道今天是什麼時候嗎?”
“什麼時候?”
貓兒也一邊玩一邊回道。
“小暑。”
“小鼠?”
貓兒停下來扭頭看他,滿臉疑惑。
“酷暑的暑。”
“庫鼠的鼠?”
“對。”
“小庫鼠!”
“過了小暑,就是大暑。”
“大鼠!”
貓兒來了些興趣,盯著他不動。
“過了大暑,就是立秋了。”
“立秋!!”
三花貓徹底來了些興趣,也不管地上的球了,轉而端坐下來,直盯著他。
道人則覺得說完了,不出聲了。
貓兒也不急,便在他背後盯著他看。
時間一天天過去。
小暑過後的這段時間,便是長京最熱的一段時間了,大多時候都酷熱難耐,少數時候悶熱得不行,好在竹席涼爽,除了夾毛沒彆的缺點。不過三花娘娘渾身是毛都能忍耐,道人自然也能忍耐。
偶爾會起幾陣涼風,道人便會把小樓窗戶打開,好使涼風進來。
躺在竹席床上感受涼風的吹拂是夏日最美好的時候,午後的街道曬得連人也不願出來,商鋪也沒有生意,世界一時安靜得隻剩下蟬鳴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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