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五年春夏,塞北南下,軍中有妖魔,北軍驍勇,與之對峙……”
皆是這北方一路的見聞。
三花貓蹲在桌上對麵,小臉端正,把頭低著,盯著紙上的字跡,看起來真是乖巧漂亮極了。
忽然她像是被什麼動靜所吸引,將頭扭向了另一旁,似是往窗外看。
“……”
不知窗外有什麼,隻見她時而低頭瞄一眼道人寫字的紙,時而轉頭瞄一眼窗外,一張小臉上竟清晰可見的出現了猶豫之色,目光閃爍著,最後終於做出了決定,邁開腳步,輕巧跳下桌子。
跑出幾步,又輕巧跳到窗邊。
探出頭,認真的盯著外邊的夜。
三花娘娘是想得清楚的——
道士寫字常有,而窗外熱鬨不常有。道士寫字寫得慢,窗外的熱鬨卻不等人。自己完全可以先到窗子邊看一會兒熱鬨,一會兒過後,又跑回去看道士寫的字就是了,兩邊都不錯過。
在她身後,道人明顯加速。
開始奮筆疾書。
……
這等神出鬼沒的妖怪,最愛趁夜放火,一旦糧草被燒,全軍潰敗,軍中怎麼不防?
剛起的火,迅速就被撲滅了。
甚至這妖怪還在放火之時,就已經被人發現,此時更是慌張逃竄。
這妖怪長得和人差不多,隻是從眼睛往兩邊一直連到發鬢,都有一塊黑色,嘴巴略微尖。被人發現之後,他隻輕輕一跳,就上了房頂,隨即在房頂上迅速逃跑起來,動作像是跑又像是跳,看起來怪異極了,速度很快。
城中早有防備,處處皆冒出人馬。
妖怪開始還有些從容,很快就多了些慌張。
“畜生哪裡跑!”
“這邊!!”
“往這邊跑了!”
各種喊聲交雜在一起。
火把如水一樣流動。
不時有箭朝他射來。
都是軍中的強弓勁弩,若是常人被射到,恐怕即使隔一層甲也得負傷,射在他身上,卻是打出一陣沉悶的聲響,隻有少許能紮在上邊,但看箭矢晃動的程度,怕也隻紮進去很小一截。
偶爾還能被他用手撥開一些。
忽然一道勁風襲來。
“倏!”
又一支箭在夜空中瞬息即至,正中他的胸口。
妖魔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伸手想撥打,隻是手揮過去之後,箭已經紮在了身上。
“嘭!”
幾乎是一聲悶響。
這支箭的力道遠比之前的大,紮進體內一掌有餘。
“曹炎……”
伯來瞬間就知道了這箭來自於誰。
大名鼎鼎的神射將軍,曹炎。
雙方都已打過多次交道了。
妖怪終究與人不同,這對於人自然是致命傷,以他的道行,卻隻能算是小傷,但這支箭也成功的將他從房頂上帶了下來。
落地之後,迅速爬起來。
四處皆是兵將。
伯來隻好選個方向,慌張逃竄。
然而這軍鎮之中,四麵八方,好像無論往哪裡跑都有人。無論他走到哪條街巷,進到哪間房屋,也都有士卒守著。
如此一來,他也無法施法離去。
更不知為何,有時本已跑到無人之地,根本一道人影也沒有,自己的本事卻也失了靈一般,不奏效了。
本該奏效的!
伯來又急又想不通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夢中自己明明會飛,可突然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毫無緣由的,就是怎麼也飛不起來了。
憋屈而又驚慌。
還被人追趕圍剿。
大晏走的精兵路線,披甲率高得可怕,鎮北軍中又儘是精銳,練武之人披甲執銳,有時雙方對上,這妖怪雖有利爪,終究難以破甲,一時就算遇上零散的士卒也難以瞬間將之擊殺,最多靠著力氣和法術將之打退。再遇上盾槍弩箭配合默契的,幾個雄壯大漢持盾一並撞過來,後邊便是磨得鋥亮的長槍和弩箭,即使是妖怪,也難免負傷。
這是一場針對他的圍殺。
伯來驚慌之下,隻好選一人少之處,一揮袍袖將追來的一夥士卒掀飛,隨即張口一吐便是一團如墨一樣的黑煙。
比黑夜更濃。
然而黑煙還未將全身遮住,便隻聽前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噠噠噠……”
馬蹄聲十分沉重,如一頭巨獸。
盔甲搖晃碰撞又叮當作響。
一員生著絡腮胡子的威武大將策馬而來,手上提的是一杆長柄鐵錘,馬兒奔踏如風,大將幾乎沒怎麼揮錘,隻從黑煙身邊馳騁而過,那仿佛自然垂下來的鐵錘帶著重騎奔踏的巨大力道,撞在他的胸口。
“嘭!!”
輕而易舉的便將他從黑暗中撞飛出來。
“噠噠噠……”
馬兒迅速減速,一聲長嘶,被大將拉著韁繩,扯著脖子轉過身來。
隻見大將立於馬上,將手上的長柄鐵錘往肩上一扛,冷眼盯著他:“某乃鎮北軍盧德輝,帳下攢有妖頭十一顆,你又是個什麼畜生?速速報來!”
麵對妖魔毫無懼意,大晏軍風儘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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