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幾年了?”
“明德九年了。”
“九年了……”
三花娘娘眼睛看天,算了一下。
就算是從自己遇見道士、可以變成人那天開始算起,都已經八年了。
怎麼還是沒有長高多少呢?三花娘娘一時有些苦惱。
道人則已經拿起了魯知縣贈送的魚竿,在船中水盆裡找了一條小魚,穿上魚鉤,便也學著此前的三花娘娘,在海上垂釣。
……
浪州,嵐安縣,縣衙。
今日縣衙有客來訪。
據說是從陽州來的海商。
陽州向來富庶,海商冒著風險,更是好比去海外撈金,賺得盆滿缽滿,魯知縣不知這群富商為何會跑到自己這個偏遠地方來,但既然人家都恭恭敬敬提著禮物登門拜訪了,他也沒有拿捏官架子,而是熱情迎接。
雙方一聊才發現——
這群海商竟是前兩個月才從長臂國回來的。
這可不得了。
近一年多以來海上風浪頻繁,好多都是足以把船掀翻的大風大浪,還有人在風浪雷雨中見到過巨大的龍形身影,都說是海龍王發怒。這一年多以來沿海各地隻聽說海商們燒香拜神越發頻繁,可但凡拜的神真的管用的、平常也敬奉得殷勤的,得到的啟示也隻是這段時間不要出海,還沒有聽說哪裡有人敢於出海和從海上回來的。
更彆說長臂國這麼遠了。
魯知縣本不是科考出身,對商賈也沒有任何輕視,反倒早年也曾經常,很佩服這些有膽識的人,於是與之詳談。
這一談便更不得了了。
聽說他們滯留長臂國長達大半年,在海上風浪趨於平靜後,便鼓足勇氣出海,卻不料一路仍是風險重重,眾人斬過夜爬船身的海妖,也曾智退過比帆船還大十倍的海獸,遇見過風雨,甚至親眼見過海龍王。
回到陽州後,大家都後怕不已。
既休息了一段時間以安神,同時這段時間以來,也常常有陽州的海商來尋找他們,向他們打聽海上安全與否,一時也走不開。直到最近閒下來了他們才抽空來到這裡,卻是有事來請教魯知縣。
魯知縣聽得敬佩不已,又十分疑惑。
不知這群陽州的海商跑到浪州這偏遠之地來問自己一個知縣,是想打聽什麼。
“知縣大人有所不知當初我們在海上遇到海龍王,那日海上風浪大作,雷霆萬千,有一麵巨浪朝我們拍來,活像是一麵山一堵牆,當時我們全船的人都以為命將休矣……”賈船主睜大了眼睛,仿佛仍被當時景象所震撼,“卻見一道刀光劈開了巨浪,我們向著刀光看去,剛好,就有一道雷光映出了那邊的景象,隻見海麵上飄蕩著一艘小木船,船上站著一個道人和一名小女童。”
“哎呀!那定是遇到神仙了!”
“我們也這麼覺得。”賈船主說道,“等到白天風平浪靜後,我們將神仙請上船來,熱情招待,詢問神仙名諱,神仙卻不肯承認,隻說自己是從逸州來的一名修道之人,說是從浪州嵐安出海的。”
“逸州道人?”
魯知縣忽然愣了一下。
“正是。”賈船主點頭道,“我們與神仙分彆之後,都很後悔,沒有問清那位神仙高人在逸州那座宮觀修行,不說為他立廟塑像,至少等以後老了不跑船了,得了閒,得去逸州宮觀上幾炷香,還個恩情。後來回到陽州之後我們越想越悔,再加上彆的海商也說我們該問清楚,思來想去也隻好來嵐安縣問一問知縣大人了。”
“那位神仙高人長什麼樣?”
“樣貌年輕,身著道袍,氣質出塵。”賈船主說道,“神仙身邊有隻三花貓,初見之時又是一位身著三色衣裳的小道童,還有一隻燕兒仙。”
“……”
魯知縣陡然愣住了,睜大眼睛:“你說那神仙高人隻一刀劈開了山一般高的浪?隻說一句,海上便開霧見日?”
“知縣大人見過高人?”
“何止見過……”
“哦?”
賈船主頓時喜色連連:“想來知縣大人也必定知曉神仙高人在何處修行了?”
“自然知曉。”
魯知縣愣神過後,倒也沒有隱瞞。
隻是他也忘了那間道觀叫什麼了,隻記得在靈泉縣,又聽那位道人說在陰陽山,便如實告知給海商,讓他們有心的話,今後便去尋找,隨即又連忙抓著賈船主的手,問起他那晚的經過。
一時不禁一陣恍惚。
相談許久,才將海商送走。
隨即魯知縣獨自一人留在屋裡,仍忍不住來回踱步,忽然想起了自己聽聞過的不少神仙故事——
故事中人,少有一眼就認出神仙的。
最多像是自己一樣,覺得那是一個有些道行的修行高人,就算很有眼見的了。
可又哪有修行高人能舉手止風浪的?“肉眼凡胎啊……”
魯知縣忍不住歎了一聲。
當晚在床上輾轉反側,那日相處所有細節皆浮現於腦海,一一回現,不知是心有所想,還是神仙托夢,等到睡著之後,竟真夢見了神仙。
夢見模模糊糊,好似看得清,又好似看不清,天地之間霧茫茫,道人好似還是那般身影,與自己說話。
等到魯知縣一覺睡醒,隻記得神仙高人告知他,多年以後,也許會有人從海上來,也許沒有,若那些人說是從小人國來的,便請知縣大人將他們當做歸附大晏的海上流民,妥善安置。
直至睡醒許久,也不知是真是假。
或許要等到多年後才知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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