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玄華法師目光時而看他,時而又看向他身後的遊離,不禁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身邊又傳出一道聲音:
“燕仙良種可傳到了這裡來?”
是一道青澀而乾淨的少年聲音,顯然並不來自於這名道人。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見聲音的來源竟是站在馬兒頭頂的那隻燕子,不由大驚。
就連玄華法師身後的兩名年輕僧人也驚訝了,警惕的盯著燕子。
唯有玄華法師保持著鎮定,恭敬答道:
“燕仙良種已傳到了隴州來。”
“我乃安清燕仙傳人。”燕子嘴巴一張一合,從中傳出人聲,隻是聲音較小,細聽有些顫抖,“隻要我家先生上香邀請,天宮敢不來的神靈不足雙手之數,敢不應的神靈,絕不超過三位。”
眾人一聽,皆被唬住了。
玄華法師也愣了下,隨即細細打量這隻燕子,相信了他的話。
有神靈背書,而且是最近大晏名聲極好,又對百姓有切實的貢獻的安清燕仙,玄華法師便也不再生疑,閉上了嘴。
道人則緩緩轉身,指了一個方向,對身後的小精怪笑道:
“這算還你指水之恩了。”
“嚶……”
“今後學聰明一點,明知人們懷疑你帶來旱災,就跑得離人遠些,莫要再被人抓到了。”宋遊語氣依舊溫和,“去吧。”
精怪四腿一蹬,頓時跳向遠方。
幾個武人拿著弓箭,本已將它圍了起來,方才被這道人的話所唬住,此時硬是沒有放箭,隻全都瞄向中間那名白玉僧人,見僧人隻是雙手合十低垂著頭,便也慢慢將弓箭放了下來。
便見精怪蹦躂著向遠方跑去,它的身姿優雅而輕靈,每一下都跳得很高,遼闊的天地間,真像是一隻無憂無慮的精靈。
精怪很快就成了一個小點,連四隻蹄子激起的塵煙也看不清了。
“請……”
玄華法師對宋遊說道。
“好。”
宋遊拄杖跟隨他們而去,一邊走,一邊笑著看向燕子:
“你膽子變大了。”
“我、我隻是想著它幫我們帶路找到了水,我們卻還未有回報……”
“這樣就很好。”
宋遊點了點頭,又看向旁邊的玄華法師,眼睛一眯,抿了抿嘴,問了一句:“法師也早有想過旱災可能與它無關吧?”
“出家人慈悲為懷,不應多造殺孽,事關貧僧修行,自然要多多考慮。”玄華法師雙手合十,語氣同樣誠懇,“隻是知州找到了貧僧,又事關隴州沙州受災的千萬生靈,貧僧的修行便也不算什麼了。”
“原來如此。”
宋遊倒也不做評價,隻帶馬往前。
眾多武人都在悄悄打量他。
……
穿過黃土荒漠,宋遊來到了一座黃土山下,也來到了懸壁寺下。
隻是抬頭一看,他便睜大了眼睛。
這座黃土山是當地常見的土山,生得高大而雄渾,彆看它既不苗條纖細也不高聳入雲,就覺得它很好攀爬,可其實它的四麵仍然接近垂直,隻不過垂直的峭壁頂端並不是狹窄的山峰,而是更大的坡頂罷了。
懸壁寺並不建在山頂,而是建在這與地麵完全垂直的崖壁上。
此時仰頭看去,能在崖壁上看見許多紅木柱、青瓦頂的建築,窗戶如柵,欄杆塗藍,不過每棟建築卻也隻有一麵瓦頂飛簷、一扇雕花窗戶、幾根紅木柱子和一條欄杆而已,都隻有一麵,表示它們並不是建在懸崖上的完整建築,房間主體乃是在崖壁上開鑿出來的洞窟。
這些懸崖上的建築與洞窟組成了懸壁寺。
不過它們也並不集中,而是分散在整麵崖壁上,高低遠近皆不相同。
低的也離地有十幾丈,高的幾乎在崖壁最頂上。離得近的互相之間也有幾丈遠,離得遠的,幾乎在整麵崖壁的兩個對角。互相之間靠崖壁上掛著的木棧走廊和崖壁中的石窟洞穴連接。
宋遊望去之時,隻覺像是神話故事裡的建築,配上土黃色的山體與完整的天空,一種蒼莽厚重的曆史感撲麵而來。
“請!”
玄華法師對他伸手道。
“……”
宋遊稍一低頭,便踏上了往上的木棧走廊。
是一階階樓梯,立在懸崖峭壁上,受著風吹雨打,不知多少年了,比長京小樓的木梯更為老舊,幾乎已經褪色到發白,不過走在上麵卻很穩。
走著走著,木棧階梯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山體中的石窟。
玄華法師走在最前麵帶路,領著他從木棧階梯走進山體中的石窟通道,有些看起來像是天然的,有些則有著人工開鑿的痕跡,大多都很窄,無論通道還是階梯都在山體內部,隻有外邊少數幾個洞口透進來陽光,照著土黃色的洞窟。
有時又有光從頭頂上射下來,一束束的,空氣本來乾淨,可當洞窟通道中灰塵揚起,這束光立馬就有了反射,有了形狀,散射出耀眼的光亮。
不時又走出洞窟通道,重新踏上架在外麵的木棧走廊,這時便可以看得到,他們已經越走越高。
空氣中開始飄來了線香的味道。
偶爾也隱約聽得到一些誦經聲了。
宋遊邊走邊看,十分驚歎:“這座寺廟建了多少年了?”
“兩百多年了。”
“為何會建在這崖壁上呢?”
“這在這邊並不少見。聽說長京也有開鑿洞窟的文化習慣,不過這種文化習慣還是在西北最興盛。”玄華法師一邊邁步往前走一邊說道,“西北的人很喜歡在山體上開鑿洞窟,供養神明,我們隻不過是把供養佛陀菩薩的洞窟用作了寺廟修行。”
“真是了不起。”
宋遊忍不住驚歎的說。
此行走到這裡,也算長了見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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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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