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格爾還一副踟躕和懷疑的樣子,奧拉奧繼續道:“說不定是主人有什麼話,想要借著你,對我和艾達尼絲說。”
頓了頓,奧拉奧道:“我祈求你能夠進來看看……我和艾達尼絲都等的太久了。”
說到這時,奧拉奧突然伸出手,覆蓋住胸口,一股股幽紅的氣息從胸口處逸散而出。
“我以我的性命起誓,保證在晴空詩室內,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奧拉奧注視著安格爾:“就算,是我誤會了,你無法踏入晴空詩室,我也會保證你的安全。”
艾達尼絲猛地轉頭:“奧拉奧,你!”
奧拉奧後半句話,針對的就是艾達尼絲之前所提的“契約”。哪怕安格爾無法進入晴空詩室,奧拉奧也會保證他的安全。這意味著,如果艾達尼絲真的要對安格爾動手,奧拉奧會站在安格爾這一邊,這兩位在晴空詩室同處萬年的靈,甚至有可能因此而變得針鋒相對。
可以說,奧拉奧的這番起誓,算是誠意十足了。
艾達尼絲強壓住心中的憤怒,看著奧拉奧:“你就這麼確定,他一定能帶來奧古斯汀的消息?”
奧拉奧:“我不確定,但至少是一個希望。”
艾達尼絲:“希望?倚賴那不靠譜的奧古斯汀?可笑。”
奧拉奧這回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艾達尼絲都覺得奧拉奧不會回答她時,奧拉奧才用極低極低的聲音道:“……艾達尼絲,我快等不起了。”
艾達尼絲聽到奧拉奧這句話,瞳孔微微一縮,本來她還想要‘據理力爭’,此時也忍住了,而是問道:“你什麼意思?”
奧拉奧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但看著艾達尼絲那質詢的表情,他最終還是輕輕歎息一聲,搖搖頭:“沒什麼。”
艾達尼絲沉思了片刻:“是你體內的能量又出現不平衡了?如果你擔心這個,放心,我會幫助你的。”
奧拉奧搖搖頭:“杯水車薪。”
艾達尼絲滿臉的不信,她認為這就是奧拉奧為了讓安格爾進來,故意的賣慘。
奧拉奧也沒有作解釋,隻是淡淡道:“世間的困難千萬種,變數同樣有千萬種,哪怕是同樣的困難,這一次用一種方法解決了,可當下次再遇到時,卻不一定能用上次的辦法解決,因為變數無處不在。”
“就像是逆水行舟,外界動力可以作為一時的靠山,可當逆的這水,突然變成滔天巨浪,到時候就算再強大的動力,麵對自然的偉力……時間的偉力,也會變成杯水車薪。”
“所以,為了不被流逝的時間磨損,為了不讓終焉時刻的提前到來。這一次讓我自己來把握未來,可以嗎?”
艾達尼絲愣住了,她很想詢問,奧拉奧到底怎麼樣。但不知為何,她有些問不出口。
過去,艾達尼絲以愛之名,對諾亞後裔進行考驗,一次次的將諾亞後裔給放逐。然後她心安理得的告訴奧拉奧,這些人根本不會成為晴空詩室的‘解套之人’。
奧拉奧沉默以對,艾達尼絲則稍微有些慌張,但很快,她又道:“放心,他們無法解圍,但我可以幫助你。”
一次又一次,艾達尼絲用這個理由說服著奧拉奧,同樣也說服著自己。
到最後,艾達尼絲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說辭。
然而,萬年過去,艾達尼絲已經強大到可以隨時離開晴空詩室,甚至可以借由鏡域,離開地下水道。可奧拉奧,依舊被困在晴空詩室,鏡域所有的出口,都拒絕奧拉奧的出入,隻有晴空詩室的進出口打開著。
可就算如此,艾達尼絲還是相信她可以解決奧拉奧的問題,隻要給她更多的時間。
但現在,奧拉奧突然說,他快等不起了。
艾達尼絲一開始會覺得奧拉奧在說謊,但回過頭一想,如果他沒有說謊,他說的是真的呢?
艾達尼絲一想到這種可能,突然有些慌了,她無法想象奧拉奧會消失,無法想象自己的世界少了奧拉奧會變成什麼樣。
當慌張從心底升起的時候,那些用“自以為是”所鑄造的牆壁,轟然倒塌。
牆壁的背後,藏著艾達尼絲故意封鎖的理智。
於是,奇葩的情況出現了,慌張之中,理智卻回歸了。
理智告訴艾達尼絲:你、做、錯、了。
奧拉奧給你了你萬年的時間,你也“以愛之名”綁架了奧拉奧萬年的時間,你還想繼續綁架下去嗎?
奧拉奧在你麵前,頭一次露出脆弱的神情,他在求你。
這一次他想要自己來把握未來。
你還要打碎他這唯一的希望嗎?
當“理智”的質問被艾達尼絲聽進去時,再次麵對奧拉奧,艾達尼絲實在無法說出“拒絕”的選項,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愣愣的看著奧拉奧。
而另一邊,奧拉奧看著突然無聲的艾達尼絲,看著眼神變得無措的艾達尼絲,他笑了起來,用著平日那不著調的語氣道:“怎麼越說越悲傷,就算杯水車薪,那也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我就不該現在說。唉,我這嘴就是忍不住。”
“不過,艾達尼絲,你既然不吭聲,那我就當默認了。”
“我相信你曾經為我做的事,是出自真心。但這一次,我想自己來把握。如果真的把握不了,我能倚靠的,不還是隻有你麼?”
艾達尼絲看著奧拉奧那笑意盈盈的表情,不知說些什麼,她怎會不明白,奧拉奧是故意用這語氣,讓她不要被過往的事情困住。
艾達尼絲撇過頭,冷哼一聲:“隨你。我就看看,你想要的未來,到底存不存在。”
話畢,艾達尼絲直接退後到了數米外的長桌旁坐下,也不再向安格爾等人橫眉冷對,而是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
艾達尼絲的這般作為,其實就是一種默認。
奧拉奧見狀,嘴角掛上了笑意。艾達尼絲的執念,他怎會不知。
艾達尼絲在這時願意放下執念,這在奧拉奧看來,已經實屬不易。
當然,在外人看來,艾達尼絲就是很作。但外人終究隻是外人,奧拉奧和艾達尼絲相處萬年,他更加理解艾達尼絲的做法,也願意包容她的一些頑劣,如今看到艾達尼絲突然“懂事”了些,奧拉奧不會覺得艾達尼絲作,隻會有種“小女兒終於長大了”的感慨。
這是一種家人間的包容與理解。
沒有了艾達尼絲的阻攔,奧拉奧回頭看向安格爾:“讓你看笑話了。我的誓言不變,無論是進入晴空詩室,還是在晴空詩室內,我都會保證你的安全。至於晴空詩室外,我的能力有限,無法幫助你們太多,但我相信你們應該有辦法安全離開。或者說,你們直接從晴空詩室裡離開,也是可以的。”
奧拉奧的這番話,誠意可謂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