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範離嗬斥,頓時臉色發白。
他確實有心撈一把從龍之功,卻沒想到範離奸臣之名,竟好似假的?
“晉公,我……下官……”
正當那人尷尬之時,卻見範離倒了一杯暖茶,親自遞到他麵前。
“陳大人為國家社稷,星夜兼程來商議大事,本公心中十分感激。”
“些許失言,誰也不必放在心上。”
“本公也知當今陛下有失,但好在咱們的另一位陛下卻是仁德向善,若她在朝,必不輕賤大楚子民的生命。”
範離口中的另一位陛下,當然是項寧。
其實,項寧在位時間也短,本也沒什麼威望。
但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把項寧和項衝放在大楚官員麵前做比較,項寧不惹是生非,形象瞬間就高大起來,簡直是垂拱而治的仁君代表!
“晉公說得有理,但陛下在大慈……”
眾官員麵色為難。
他們真以為範離召集眾人,是打算黃袍加身改朝換代。
但話題引到項寧處,一時不理解有什麼用處,隻在心中覺得,若楚帝還是項寧,確實是不錯的選擇,也不必改朝換代了。
範離微笑。
提一嘴項寧,隻是臨時起意。
項寧久不在朝,漸漸與大楚官員離心。
為了日後她能坐穩江山,範離還是偶爾要幫她刷一刷存在感。
範離真正的動機,接下來才要展示。
“諸位大人的心意,本公已經知曉。”
“本公一定上奏陛下,請他三思,不要輕啟刀兵。”
範離如此說,根本不能讓眾人滿意。
一人急道“晉公,您已經在朝會上明確反對,可惜陛下不肯停用。一旦大慈聖主駕臨,您再說豈非更是無用?”
說完,他又連忙躬身致歉。
“晉公,下官絕無輕視您的意思,隻是覺得陛下心意已定,肯定不會聽勸的。”
範離聽他說完,也很配合的歎了口氣,皺起眉頭做無奈狀。
“如此……真要我大楚子弟兵枉送性命……?”
見範離滿臉沉痛之色,眾官員感同身受。
他們彼此交換眼神,很快就達成共識。
那名年紀最長的官員牽頭,領著眾人在範離麵前跪下。
“你們?”
“諸位大人,你們這是何意?”
範離‘趕忙’站起身來,不斷嘗試將他們攙扶起來。
可惜,這些地方大員都是修為精深之輩,最弱也有元嬰境九品,哪裡是範離能扶的起來
那名老大人沉聲道“晉公,你們是我大楚百官領袖,隻有您能領導我們破解眼前的困局。請晉公示下,不論要做什麼,下官等都誓死追隨!”
成了!
有了這番表態,範離前麵的鋪墊就算做成了。
麵對跪著的眾官員,範離做咬牙狀。
許久,他仿佛下定決心。
“既然聖意難違,本公有個法子,或許能兩全其美。”
聽範離這樣說,眾官員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造反,風險最大!
抗旨,也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若是真能兩全其美,當然最合眾人心意。
“請晉公明示!”
“嗯。”
範離表情凝重,像是背負著巨大的壓力。
“本公的意思。”
“在陛下降旨征兵之前,諸位可先遣散麾下將士,然後重新募兵。隻需按朝廷規製確保滿編滿員即可。”
範離說著,就看見眾人麵露迷茫之色。
遣散地方兵,重新募兵,這能有什麼用?
“關鍵在於募兵的兵源。”
“找哪裡的兵源,能不傷及各州郡根基?”
聽範離如是說,眾人不由得陷入深思之中。
“晉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隻要在我大楚境內,不論從哪裡募兵送上戰場,都是損失吧?”有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範離卻搖頭“有一種人,縱然募兵也不損大楚元氣。”
“什麼人!?”眾人急忙問道。
範離微微一笑。
“監獄囚徒。”
古時律法嚴苛,各國犯法進監的囚徒,少則數萬,多則十餘萬。
“可是……”又有人擔憂道“那些罪民有的犯了死罪,有的罪不至死啊……”
範離點點頭“所以,本公對他們的要求是參軍出征,但並不計較他們臨陣脫逃。隻要他們當了逃兵之後,自己乖乖返回各州郡監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