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45分,吳淞口江邊。
風呼呼的吹,不遠處的金屬標誌牌都快被吹倒了。潮水洶湧,通往燈塔一公裡的長堤完全沒入水中,用來提醒過往船隻的照明燈柱隻看得見半截。
這裡是長航東海分局吳淞派出所的轄區,所裡民警為前麵那座白色燈塔操透了心。
吳淞口燈塔造型彆致,所處的位置又具有標誌性,讓許多人將其視為景點。這裡屬於管理區域,距人員車輛可以自由通行的塘支後路約一百多米。
外人想過來要鑽進無名小路,翻越好幾道圍牆和帶刺的鐵絲網,穿越布滿垃圾雜草的泥濘荒地,可那些想看燈塔、日出的遊客和垂釣愛好者,總是無視“江邊極易溺水,禁止翻牆入內”的警示牌過來,甚至有人用隨身攜帶的強力剪把鐵絲網破開。
燈塔是用於引導過往船舶安全航行的導航設施,不是景點。
而且,這裡真的很危險。
大潮汛時最高潮位與最低潮位落差超過38米,通往燈塔的長堤落潮時露出水麵,漲潮時完全被江水淹沒,極易導致人員被困在水中央,甚至直接被潮水卷走。
長堤兩側和近岸護坡又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塊堆砌的,坑窪、濕滑、高低不平,遊玩時很容易崴腳、摔倒甚至滑落江中。可慕名而來的遊客和垂釣愛好者依然絡繹不絕,吳淞派出所一年不知道要為此出多少次警,聯合海事部門救援更是家常便飯。
不過小魚今天來這兒不是救援被困人員,而是以戰促訓,帶領幾個新人監視江麵。
4月101novel.com號夜裡,吳淞口至寶山北水道共有10座航標燈的22塊航標電池被盜,直接經濟損失元。幸虧航標管理部門發現的早,及時裝上了新電池,不然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間接損失。
繁忙的水上交通離不開導航輔助設施的有效保障,特彆在夜裡,航標燈被喻為船舶進出長江和黃普江的“眼睛”,眼睛沒了,很容易發生碰撞、擱淺乃至翻船。事實上這一帶水域經常發生水上交通事故,一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航標蓄電池性能優良、用途廣泛,不僅為燈浮標電能,也深受不法分子的“青睞”,他們的黑手一次又一次伸向航標。
最嚴重的時候,航標主管部門今天更換電池,第二天電池就不翼而飛了。不僅給國家財產造成了極大損失,更為嚴重的是因為沒有航標燈的指引,進出長江和黃普江的船舶頻頻遇險,嚴重危及水上交通安全。
東海海事公安局和長航東海分局非常重視這一係列航標電池盜竊案,早在三個月前就成立了聯合專案組,研究製定並展開了針對這一係列案件的“獵鷹行動”。
然而,嫌疑人作案的時間一般選擇在入夜之後,水麵那麼寬闊,很難發現他們;從作案手法上看,嫌疑人應該是以輕快的小船接近航標,得手之後立即逃離。
在現場物證方麵,航標長年漂浮在水上,且一旦發生竊案,主管部門必須立即使其複明,客觀上造成取證困難。
換作彆的失竊案,可以從銷贓方麵著手查。可這裡是“黃金水道”,沿江兩岸,包括上遊,分布著大量不規範的船舶用品市場,有些市場隻做熟人生意,電池下落無從追查。
專案組的辦案民警采取了協查、通報和摸排等手段,均不奏效。
專案組領導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最終決定派出大量警力在夜間對重點水域守候伏擊,借助長航公安、海事等部門的水上執法船艇,在案件多發區域形成一個水上和岸上交織的包圍圈,通過對航標設施的監控及時發現航標電池被破壞,在航標燈光熄滅的瞬間迅速鎖定目標,指令各組迅速向案發點聚集,實施追擊、堵截,進而擒獲竊賊。
長航東海分局和東海海事公安局的同行蹲守監控了近三個月,不但一無所獲,還讓竊賊鑽了空子。
帶隊在吳淞口訓練的簡局,見參戰民警一個比一個憔悴,主動提出讓水上突擊隊值幾個班。
小魚也覺得突擊隊不能隻是訓練不參加實戰,今晚帶領兩個新人埋伏在江邊自來水廠的廠房裡,通過高倍望遠鏡監視江麵上的兩個航標。
朱佳萍通過望遠鏡盯著航標燈,眼睛都快看花了,忍不住問“魚隊,風浪這麼大,海事下午還發出了藍色預警,偷電池的賊應該不會來吧?”
小魚盤坐在地上,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反問道“你是說風浪這麼大,小船不敢出來?”
朱佳萍嘀咕道“這天氣很容易翻船。”
男女搭配,乾活不累。
簡局絕對是一個會帶兵的領導,這次招募新隊員,居然想方設法招了兩個“霸王花”。朱佳萍就是其中之一,她的老部隊非常有名。
以前有部電視劇叫《女子特警隊》,她就是西川武警女子特警隊的退伍兵!
另一個“霸王花”石德娟來頭也不小,退伍前是廣洲軍區體工大隊的射擊運動員,曾加入過八一射擊隊參加全國性的射擊比賽,取得過不錯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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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她們兩個“霸王花”之外,簡局還招了三個男隊員。
一個是海軍陸戰隊的退伍戰士,一個武警昌宜船艇大隊的退伍兵,一個是廣洲軍區某部的轉業軍官。
五個新隊員中,小魚最佩服轉業軍官丁國保。
丁國保無論射擊還是擒拿格鬥在突擊隊都排不上號,甚至連剛加入突擊隊的兩個小丫頭都打不過。但人家在廣洲軍區某部軍械修理所下屬的彈藥修理裝配站整整乾了十三年,從普通戰士成長為一名上尉軍官,專門負責銷毀各類報廢彈藥!
人家在部隊乾得是最危險的活兒,是如假包換的炸彈專家,現在是突擊隊的排爆專家。
來自武警昌宜船艇大隊的退伍兵方成,小魚也很欣賞。
小夥子家跟鹹魚乾家一樣是船民,從小就會開船修船,而且愛學習,在船艇大隊是業務骨乾。小夥子老部隊領導對他的評價很高,說他具備“全天候救援”、“全水域到達”、“全時空作戰”的能力!
船艇大隊的新乾部和新戰士至少需要兩年才能真正執行任務,期間既要進行水上作戰和救援等訓練,也要查閱大量長江水文資料,要摸清三峽水域特點。
他以前的文化程度雖然不高,但像個天生的水警,根本不需要刻意學就懂那些。據說在部隊服役的五年裡,他駕駛執法艇在不同水域、寬窄水道、高洪水位,以及夜間、雨天、霧中執行過三百多次任務,甚至總結出好幾種編隊開進方法,探索出直角轉彎、避繞漩渦、快速接近等好幾種駕駛要領。
水上突擊隊就需要這樣的人才!
小魚睜開雙眼,側身看向同樣靠在牆邊閉目養神的小夥子“方程式,這樣的天氣,你敢開船去江上嗎?”
“方程式”是隊長取的綽號,方成有些不習慣,愣了下直起身道“這有什麼不敢的,今天的風浪不算大。”
“霸王花,聽見沒有。”小魚伸了個懶腰,嗬欠連天地笑道“這樣的天氣,方程式能開船去江上,偷航標電池的賊一樣可以。”
來水上突擊隊之前,朱亞萍還有點優越感。
來了之後才發現跟隊裡的老班長們相比,自己在女子特警隊學得那些可能隻能算水上突擊隊的基本功。
她扶著架在三腳架上的高倍望遠鏡,盯著江上的浮標燈,忍不住嘟噥道“魚隊,能不能彆叫我霸王花。”
“那就跟石德娟換一下,你叫玫瑰,她叫霸王花。”
“什麼玫瑰,難聽死了。”
“你們都是鏗鏘玫瑰,簡局說的,怎麼就難聽了?”
“不跟你說了,回頭告訴嫂子,你總喜歡給人取綽號。”
取綽號怎麼了,我們都有綽號,連鹹魚乾都有……
小魚突然覺得隊裡有兩個小丫頭雖然賞心悅目,但也有點麻煩,無論做什麼事都要注意著點,不像以前那麼隨便。
再想到剛開始有三個警校學員,結果能堅持下來的隻剩下一個小沈。小魚打定主意再有機會回長航警校,一定要跟劉校長說說,學員們不能光學業務知識,不能總上文化課,體能訓練也很重要。
方成知道隊長是東海人,好奇地問“魚隊,你家離這兒遠不遠?”
“不算遠,也不算近。”小魚得意地笑道“東方明珠電視塔你應該去過,我家離東方明珠電視塔不遠。過幾天休假,我帶你們去我家玩。”
“魚隊,我想去外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