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團長,你們的戰略總預備隊有多少官兵。”
“戰略總預備隊不隻是我們團的,更是全濱江的!總預備隊由兩個全機械化的搶險機動突擊營組成,各類技術裝備一百多台、艘。之所以說台、艘,是因為我們有隨時可趕赴險工險段水域搶險的工程船舶,至於有多少官兵這是軍事機密……”
管理員劉德貴站在邊上聽得一愣一愣的。
心想秦副市長是曾證實陸書記、王市長說過這兩個紙麵上的營是濱江防汛搶險的“戰略總預備隊”,但能投入戰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算真發生大險情,濱江和陵海的市領導一樣不會讓陵海路橋公司等單位以預備役部隊的名義去搶險。
畢竟路橋公司也好,港務局也罷,包括陵大汽渡在內,本來就是濱江市或陵海市的下屬企業。
上級完全可以直接下命令,用不著“脫褲子放屁”繞一圈。
更重要的是,你需要成績,人家一樣需要成績。
調用你這個有名無實的預備役團就相當於請求駐軍支援,人家明明可以自個兒搞定的事,完全沒必要找你!
可以說這個“戰略總預備隊”一樣有名無實。
甚至能想象到應該是市領導對鹹魚印象深刻,不想打擊鹹魚的工作積極性,在秦副市長彙報工作的時候開玩笑說的,不然不會隻在口頭上說,肯定會下正式文件。
折騰來折騰去,到頭來居然搞了個形式主義。
好不容易再次穿上軍裝,本想大展拳腳的劉德貴真有些五味雜陳,乾脆不聽了,拿起鐵鍬繼續乾活。
小魚熱衷於上報紙上電視,不想錯過這個露臉的機會,又很拉風地把挖掘機開了過來。
電視台記者在拍攝,要現場錄音的。
挖掘機的引擎聲那麼大,會影響采訪!
焦政委頭大了,趕緊揮舞小旗子,想把小魚趕遠點。
見楊建波也在一個勁兒使眼色,小魚沒辦法,隻能悻悻地把挖掘機開走。
韓渝不知道這些,把檢查濱江防汛工作的省領導和陪同檢查的陸書記和丁副市長送上岸,跟省廳警衛處的吳處道彆,便讓濱江公安002返航。
回到三河水域太陽快要落山,係好纜繩爬上二層,推開氣象分隊辦公室門,隻見老丈人正趴在辦公桌上畫圖。
“三兒,省領導走了?”
“回濱江了,從東啟上岸坐汽車去濱江的。”
“省領導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我們濱江的長江堤防固若金湯,省領導有什麼好說的。”
執行警衛任務不隻是要確保首長安全,也要嚴守機密。
韓渝不想說太多,笑看著老丈人手繪的圖,好奇地問:“爸,你這段時間怎麼預測的那麼準,說下雨就真下雨。”
韓工放下鉛筆,抬起胳膊指指頭頂:“我以前要觀測預測全濱江的氣候變化,現在隻要觀測預測頭頂上的,當然比以前準。”
“原來跟炒菜一樣,小鍋炒比大鍋菜好吃。”
“其實以前也不是不準,主要是濱江太大,高空上的氣壓、氣流、風和雲又在不斷變化,我預測明天要下雨,雨可能會下在皋如,陵海這邊沒有下,陵海人就會認為我的天氣預報不準。”
“想想還真是,有時候橋這邊下雨,橋那邊不下,就相距幾米,老天爺真有點意思。”
女婿不懂氣象。
韓工覺得跟女婿探討這些是對牛彈琴,立馬換個話題:“姚工中午打電話了,說他們遇到了洪峰,正在跟著洪峰走。”
“001從昌宜往回返了?”
“不回頭跟著洪峰,怎麼收集洪峰的數據。”
“收集那些數據有用嗎?”
“當然有用,這跟我們氣象台安排專人追台風一樣,收集到的數據不但能給防汛指揮部門提供決策依據,也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
洪峰,洪峰,洪水之峰。
它從上遊一路彙集雨、水,洶湧而下,陡漲陡落,衝擊力十足,危害性也十足。
韓渝深吸口氣,低聲問:“姚工有沒有說那邊的長江乾堤能不能頂住?”
“他說長江乾堤應該能抵禦住,但北湖、南湖那邊的情況跟我們這邊不太一樣,那邊的防汛形勢還是很嚴峻的。”
“怎麼不一樣?”
“我們這邊隻有幾個江心洲,麵積小,在上麵生活的人也不多。而北湖、南湖那邊有很多圍垸,有那麼點像北方的莊台。小則幾十平方公裡,大則幾百平方公裡,有很多老百姓在圩垸中耕作、生活。”
韓工頓了頓,憂心忡忡地說:“儘管那邊的黨委政府一再要求生活在圩垸裡的群眾要識大體、顧大局,想犧牲洲灘民垸,保護長江乾堤,但實際執行起來難度很大。
沒人願意看到自家的房子、田地被淹,也沒人願意看到全家老小成為災民,棲息於烈日暴雨之下,蝸居於圍堤帳篷之中,所以那邊的乾部群眾現在保的主要是洲灘民垸。
他們用大量編織袋裝成的土袋把一個個民垸加高了一層又一層,用姚工的話說處處是白色長城。雖然能在暴雨洪水中暫時保住家園,但同時也逼高了長江水位。”
去年執行警衛任務,護送省領導視察災情走過很多地方,期間不止一次聽各地的水利專家向省領導彙報過防汛工作,學到了不少東西。
韓渝對防汛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沉吟道:“這才進入七月,天知道上遊接下來會不會再下雨,如果再下雨又會出現洪峰。要是長江水位漲落交替,總體攀高,一般的民垸肯定經不起長期浸泡。”
氣象和水利可能是聯係最多的兩個學科。
韓工一樣懂點防汛,深以為然地說:“能想象到那些民垸大多是老百姓自發圍的,不像長江乾堤有國家級的、有省級的和市級的。本來就體積小、標準低。如果長江水位居高不降,那些民堤早晚會出現險情,事實上已經有好幾個民垸潰決棄守了。”
韓渝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明知道很難守住還要守,不如把人力物力用在加固乾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