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過去了?”
“你姐夫人雖然在這兒,但工作關係已經調到東海打撈局了。葛局在電話裡說打撈局領導很高興很重視,雖然沒見過你姐夫,但崗位和職務都安排好了。”
“什麼崗位,什麼職務?”
“打撈局工程船隊船機科副科長,就是負責工程船隊船隻維護保養的。”藢
韓工頓了頓,想想又笑道:“你回頭看看王書記讓老陳寫的工程概況牌就知道了,現在的搶險施工單位不隻是陵海路橋公司、長江航道局和長江航道工程局,又多了一個交通部東海打撈局。”
“我姐夫一個人代表打撈局!”
“不隻是代表打撈局,也跟冬冬一起代表東海。”韓工一樣覺得這事有點搞笑,想想又補充道:“一個人代表打撈局怎麼了,李軍一個人還代表江南省邊防總隊呢。”
韓渝徹底服了,坐下問:“爸,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女婿光忙著組織指揮搶險,不知道這些很正常。
韓工打開抽屜,翻出一份人員花名冊,說道:“水上搜救連有幾個來自各鄉鎮的預備役戰士,由於參軍前是農村戶口,退伍後政府沒給他們安排正式工作。前幾天,陵海給他們辦了農轉非。海關通過招聘的方式,把他們變成了海關職工。”
“這事誰辦的?”藢
“葛局,葛局一手操辦的,他跟那幾個戰士談過心,那幾個戰士都願意去海關工作。”
“還有嗎?”
“有。”
韓工看了一眼花名冊,接著道:“長州和皋如不是有兩個裝載機司機和一個叉車司機在我們這兒麼,長州和皋如的市領導覺得參加抗洪的人員有點少,就去找葉書記和錢市長。
葉書記和錢市長讓他們直接聯係葛局,也不知道葛局是怎麼跟人家談的,反正是借這個機會又給幾個之前沒安置到正式工作的戰士找到了工作,都是事業編製。”
“具體什麼崗位知道嗎?”
“好像是去檢察院和法院做司法警察。”藢
檢察院和法院一樣有警車和民警,但檢察院和法院的民警大多不是國家乾部,有的是事業編製,有的是合同製。
部下能借這個機會找到一份工作,韓渝發自肺腑的高興,接過老丈人遞上的花名冊,看著名單後麵剛備注上的工作單位,不禁笑道:“難怪他們這幾天見著我就笑呢,原來有好事啊。”
正說著,對講機裡傳來王書記的呼叫聲。
“韓工韓工,鹹魚有沒有醒,秦市長和陶副師長到了,趕緊讓鹹魚來接一下。”
“醒了,我們正在說話呢,我這就讓他上岸。”
上級來了,必須上岸迎接。
韓渝拿上對講機下樓,沿著鋼浮橋走上岸,隻見岸上停了兩輛軍車,王書記正站在車邊陪秦副市長和陶副師長說話。藢
沈副市長也來了,正站在車邊接電話。
“秦市長好,陶副師長好,歡迎二位領導來我營檢查工作。”
“鹹魚,辛苦了。”
“還好。”
“韓渝同誌,我們又見麵了。”
“陶副師長,從安公過來的這一路上順不順利?”
不來災區看看,不知道災區有多難。藢
陶副師長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身後,感慨地說:“安公縣正在組織群眾撤離,有一部分群眾要轉移到十首,這一路上都是拖家帶口往十首轉移的群眾,跟逃難似的,看著心裡就難受。”
秦副市長心裡一樣不是滋味兒,凝重地說:“老百姓看我們坐的是軍車,以為我們是來抗洪的,見著我們就給我們讓路,不然我們早堵在路上了。”
“這次要撤離三十多萬人,有外轉的,有內轉的,誰都想多帶一點東西,路上堵很正常。”
“鹹魚,你是應急搶險突擊隊的隊長,你消息最靈通,你說上級會不會下命令分洪?”
“這要看水位,隻要不超過分洪的最高上限就不需要分洪,但提前組織分洪工程區域範圍內的群眾撤離是非常有必要的。安造垸和牌洲灣的前車之鑒擺在那兒,隻有提前組織撤離才能確保群眾的生命安全。”
韓渝一邊請領導們上船,一邊接著道:“我們的水上搜救連參加了兩個潰口民垸的水上搜救,我讓參戰官兵們在執行搜救任務時進行過調查,然後把他們調查到的情況請長江水利委水文局的徐工進行統計分析。”
陶副師長一臉茫然,不知道眼前這個沒當過兵的營長究竟想說什麼。藢
秦副市長猜出了個大概,低聲問:“分析結果有沒有出來,對我們濱江今後的防洪有沒有借鑒意義?”
“結果出來,有借鑒意義。”
韓渝把三位領導請到躉船值班室,打開抽屜取出一份徐工的統計分析材料,介紹道:“以牌洲灣為例,從1954到今年發洪水的44年間,牌洲灣圍堤一直沒發生過潰堤,居住在堤內的群眾長期沒經曆過大洪水,缺乏洪水知識。有關部門雖然每年都組織防汛,但從未進行過如何防範洪水的宣傳教育。
高大的堤防給堤內群眾造成一種安全的錯覺,這種情況不隻是在北湖和南湖存在,在我們陵海乃至濱江一樣存在。直接導致群眾忽視洪水的威脅,放鬆對洪水危害的警惕。
相關部門隻顧著搞水利建設,基本上不會考慮洪水的風險,忽略防洪措施,隻防一萬,不防萬一,不作萬一潰堤的相關準備乃至決策。直接導致洪水衝破堤防大壩,上到黨政部門,下到堤下的群眾,都是驚慌失措、無所適從,不知道如何自救或救人。”
陶副師長愣住了,不敢相信一個預備役營長考慮的竟是這些。
秦副市長則覺得很正常,畢竟鹹魚本就是“濱江水師提督”,工作的特殊性決定了他必須考慮把各種災害防患於未然。藢
徐工的統計分析材料很全麵,數據也很全。
比如牌洲灣,有70%以上的群眾認為大堤不會潰決。
堤防決口之後,有70%的群眾收到了潰決的消息,收到潰決消息的方式以廣播、村民互傳和派出所告警為主,其中主要是靠廣播,可見鄉村廣播係統建設維護的重要性。
群眾們收到大堤潰決的消息後,以奔向大堤上堤避洪為主,其次是上樓避洪,包括到附近有樓房和鄰居或親戚朋友家,上樹和準備小船或其他漂浮物的很少。
死難者主要集中在潰口附近的幾個村。
在死難的人中有相當部分是在棄樓奔堤途中遇水的,而上樓坐待救援或從自家平房躲到鄰居家樓房的人基本上保全了性命。找不到或來不及奔向樓房,隻能上樹避洪的,生存幾率也很大。
換言之,如果洪水來了,彆那麼慌張,彆往大堤跑,而是在附近找高處避洪,其生存幾率遠大於棄樓奔堤!藢
秦副市長看完統計分析材料,抬頭道:“鹹魚,這份統計數據有重要的參考價值,有沒有上報長江防總?”
“上報了,我們這邊有電話和傳真機,不但給長江防總和荊州防指彙報了,也給安公、十首等沿線區縣防辦通報過。安公縣的領導對我們通報的情況很重視,昨天中午就通過廣播宣傳如何防範。”
“有傳真機是吧,給我們濱江市防指也發一份。”
“秦市長,我怎麼發?”
“我簽字。”秦副市長掏出筆,在材料下麵進行批示,簽上名字,遞給韓渝。
秦副市長見陶副師長目瞪口呆,解釋道:“我們濱江雖然對長江乾堤能不能擋住洪水有信心,但我們有好幾個江心洲。鹹魚說得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洲堤潰決,如果有防範至少能儘可能減少人員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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