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向檸是在江城出生、江城長大的,來江城跟回家一樣。
韓渝在魚總家吃完飯,就跟魚總兩口子道彆,陪韓向檸去部隊探望老丈人、丈母娘的老戰友。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老丈人的戰友大多轉業了。
醫院跟彆的單位不一樣,需要經驗豐富的醫護人員,丈母娘的好多戰友沒轉業。
中校、上校甚至大校軍官看到七八個,搞不清楚的真以為他們是首長,事實上他們隻是醫生,職務最高的也隻是正連級的防疫所長。
在部隊玩了一下午,吃完晚飯去下關碼頭坐客輪把家還。
在船上睡了一覺,天亮時正好到了濱江。
韓向檸今天要值班,韓渝要回中隊,二人連家都沒回,就騎上小摩托直接回營船港。
賈永強和馬海濤沒想到中隊長回來的這麼快,一看見他就說道:“魚隊,陳子坤辭職下海了!”
機關乾部辭職下海不是什麼新鮮事,據說九二年全國就有十二萬乾部辭職下海經商,調到企業或兼職做生意的更多。
比如陵海公安局以前分管後勤的沈副局長,就辭職下海和幾個朋友開駕駛員培訓的學校去了。
又比如曾經暗戀過學姐的刑偵四中隊內勤牛濱,因為有個表哥在深正開公司,他去年也辭職去深正賺大錢。
以至於現在的大報小報上全是關於下海的新聞。
《九三機關大下海!》、《人人都去發財,誰來坐機關》、《我想下海,我會淹死》、《假如你是局長,還要錢做什麼》,諸如此類的標題一個比一個驚悚。
畢竟政府部門的工資太低了,有些地方甚至都不能按時發放,想讓自己和家人過上好日子隻有下海賺錢,並且下海也確實能賺到錢。
梁小餘家以前窮得叮當響,因為在水上做小生意,現在一年少說也能賺十幾萬。
自己的大哥和嫂子在三興繡品批發市場租了個小門麵,跟皮包公司似的店裡隻有一堆樣品,客戶有需要就去大舅二舅那兒拿貨。
這幾年做得也不錯,不但在嫂子的老家陵北鄉蓋了一棟二層小洋房,考慮到潯潯馬上要上學,又在三興買了一套三興鄉建築站蓋的商品房。
甚至打算把三年前買的幸福250賣掉,換一輛既能載人也能拉貨的昌河麵包車。
老爸老媽這幾年的運輸生意更好,貸款去年就還完了,要不是姐姐和大哥堅決反對,他倆又要換更大的船!
總之,現在下海幾乎成了一股潮流。
搞得在人家看來有本事的都下海了,隻有沒本事的才做乾部。
彆人下海,韓渝不覺得奇怪。
陳子坤辭職下海,韓渝很意外。
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並且他二十八歲就做上了大隊教導員,不但分局對他委以重任,連市局都把他作為重點培養對象。
韓渝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驚詫地問:“真的假的?”
“騙你做什麼。”
馬金濤一樣覺得突然,眉飛色舞地說:“昨天我去分局跑審批,一大隊的錢大告訴我的。我不太相信,就去問王政委,王政委說是真的。”
賈永強掏出香煙,苦笑道:“王政委說他早打了辭職報告,隻是考慮到影響,一直對我們保密。”
“他辭職做什麼?”
“他嶽父是老濱江縣一個鄉建築站工程隊的隊長,現在跳出來單乾,掛靠了一個大建築公司在東海乾工程。東海不是在搞普東大開發麼,工程上忙不過來,讓他辭職過去幫著負責。”
“王政委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家要去賺大錢,不能攔人家的財路。”馬金濤一臉羨慕。
賈永強則感歎道:“魚隊,隻要有點門路的都辭職下海。你倒好,明明可以在海輪上賺大錢,偏偏要上岸。”
馬金濤深以為然,點上香煙說:“你要是繼續在外國海輪上做大副,一年能賺十幾二十萬。現在一個月才兩百多塊錢,乾到退休也賺不到那麼多錢!”
有些事不是用錢來衡量的。
如果真不回來,肯定會歉疚一輩子。
韓渝不知道怎麼解釋,追問道:“陳子坤辭職了,誰做教導員。”
“王政委也不知道,市局估計很快會安排人來當教導員。”
“分局隻能任命中隊長指導員,大隊長教導員要市局任命。”
陳子坤也真是的,都已經準備好辭職了,臨走前還坑人,利用擔任教導員的職務之便公報私仇,幫著報學費那麼貴又難考的公大公安管理專業。
韓渝彆提多鬱悶,恨恨地說:“魚總對他那麼關心,可辭職這麼大事,他居然不打電話跟魚總說一聲!”
“魚總不知道?”
“肯定不知道,昨天還問他的近況。魚總知道我跟他太熟了,生怕我不把他當領導,讓我擺正心態,支持他的工作。”
“他應該是不敢告訴魚總。”
“不管他了,先說說案子吧。賈叔,你昨天有沒有去開發區分局?”
“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