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場擊敗了老撾國奧隊之後,中國國奧隊就回到了位於長江入海口的飛魚島上繼續訓練,針對在比賽中所暴露出來的問題進行調整和訓練。
但是在訓練之前,施無垠找關新彥進行了一次單獨談話。
這次一對一的談話剛開始,施無垠就很不客氣地針對關新彥昨天比賽中的表現提出了非常嚴厲的批評。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以為你可以在球場上隨意更改戰術,想怎麼踢就怎麼踢?那是教練組花了幾個月時間慢慢完善出來的戰術,你說改就改,你是比我們更厲害?”
關新彥低著頭小聲說道:“不是,施指導……”
“那讓你給胡萊傳球,讓你和他聯係起來為什麼不做?!”施無垠瞪著關新彥。
“我……”關新彥嘴唇蠕動了一番,還是沒說出話來。
“說話!”
施指導一聲大吼,讓關新彥哆嗦了一下,但他還是低著頭沒吭聲。
“是不是覺得沒了核心地位,很不爽?覺得胡萊搶了你的戰術地位?”
關新彥用沉默代替回答。
“我給你說,你能遇上胡萊這樣的進攻核心,是你的幸運!因為他不會和你搶球權!如果沒有胡萊,換成羅凱,換成陳星佚,就你上場比賽的表現還想從他們腳下搶球權?你連場都上不了!”施無垠雙手環胸,靠在辦公桌上,直視關新彥。
關新彥繼續低頭挨罵,也不還嘴。
施無垠見狀也有些無趣,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對著一個沙包揮拳,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沉默了一會兒,讓自己的情緒和語氣都緩和下來之後才繼續說道:“關新彥,我知道你有多少水平,昨天那場比賽的表現絕對不該是你的正常發揮。隻要你靜下心來,真正接受這套戰術,你會發現它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失去的僅僅還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核心’稱謂,但你將會得到更多的進球和助攻……就像陳星佚一樣。你看陳星佚,從金箭頭被租借去了閃星之後,打出了什麼樣的表現?”
關新彥這次抬起了頭,看著自己的主教練說道:“但是我也聽到有人說陳星佚是靠抱胡萊大腿才有這種表現的,這對於從學生球員轉變成職業球員的陳星佚來說,或許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但我……不想被人這麼說。”
聽到關新彥這麼說,施無垠笑了起來:“你有這樣的心氣倒是沒錯。但問題是,和隊友配合,是抱人大腿嗎?那這麼說……以前是不是其他隊友抱你大腿?怎麼,你可以做大腿,彆人就做不得?”
聽到施無垠的反問,關新彥又重新低下頭去。
看到他這個樣子,施無垠語氣又情不自禁地重了一些:“我給你說關新彥,你這個想法本身就很有問題。球隊是一個整體,某一個人作為核心,也不是說全隊都要為他服務,要烘托他,犧牲球隊的整體表現來凸顯一個人……恰恰相反,核心的意義是為球隊服務,是帶動全隊表現得更好。要不然憑什麼做核心?你不能讓球隊表現更好,你就沒有做核心的資格!什麼叫做核心?這是核心!”
施無垠用力拍了拍自己胸膛心口,發出沉悶有力的聲響。
“它很重要嗎?很重要!但你見過誰他媽把自己的心臟裸在身體外麵炫給彆人看的?那是找死!”
說到這裡施無垠重新平複自己的情緒,然後歎了口氣:“關新彥,你是跟著我從國青隊一路打上來的,所以我和老李都不希望你就這樣……”在這裡他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說,但想了想,他的語氣又硬了起來:
“反正球隊的戰術現在就是這樣,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必須接受。在u23亞洲杯之前我都可以給你機會,但如果你還是昨天那個樣子,那抱歉了,我不會選你進u23亞洲杯的大名單。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究竟要怎麼辦。”
關新彥一言不發退了出去。
他走之後沒多久,李誌飛推門進來:“怎麼樣,和他談的?”
施無垠搖頭,很無奈地說:“我感覺自己在和一個死人說話,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都是我再說,他從進來到出去,隻說了三句話。”
李誌飛聽了施無垠的講述之後也歎了口氣:“我們該做的都做了,該說的都說了,他要還是那樣,也沒辦法,總不能真的把什麼都給他鋪墊好吧?有的人,跟不上就跟不上,這可能就是那孩子的命……”
原本球隊的頭號得分手,如今卻淪落到連比賽都可能踢不上的地步。
說起來確實挺殘酷的。
但這種殘酷究竟是什麼造成的呢?
競技體育本來就是優勝劣汰,競爭很激烈的項目。
任何一個處於其中的人,都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球員,不努力提升自己,不想辦法讓自己跟上大家成長的步伐,卻執著於那些虛無縹緲的麵子……這樣的人不被淘汰還有天理嗎?
要是中國足球都充斥著這樣不進則退的球員,這個國家的足球又怎麼可能好得了呢?
兩位教練都是明事理的人,所以他們也隻是稍微替關新彥感到惋惜,但卻並沒有讓這種情緒主宰他們的行動。
有些人如果一路狂奔作死,拉都拉不回來,那就讓他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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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新彥和主教練施無垠談過話之後,也不是沒有人對他們的談話內容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