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星的主場球衣顏色是紅色為主,白色為輔。
而東川中學足球隊的球衣則是黃色為主色調,輔以少數藍色花紋。
這在看台上還是有著很大反差的——一大堆紅色裡麵突然出現二三十個穿著黃色球衣的球迷,就像是在主隊球迷方陣中開了個天窗一樣,再加上他們的橫幅,相信一定可以吸引到大家的目光,而如果胡萊能夠向他們這裡投來注視,那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他們啊,就是想來告訴胡萊一聲:東川中學校隊的隊友們都來給你加油咯!
這主意最開始就是嚴炎提出來的,希望用這種和周圍閃星球迷們的打扮格格不入的方式來讓胡萊看到他們——為了給胡萊一個驚喜,他們並沒有事先告訴胡萊。
當然,也得虧右江紅蓮的客場球衣不是黃色或者白色,而是墨綠色,否則萬一被當成客隊的球迷,那可就不妙了……
※※※
主場比賽前一晚,根據主教練趙康明的要求,所有入選了大名單的閃星球員們全都要在訓練基地的宿舍裡過夜,這也是為了方便管理,避免出現賽前有人跑去尋歡作樂,最終影響球隊士氣和成績的情況出現。
這種情況在中國足球職業化初期,可屢見不鮮。就算教練們嚴禁這種行為,但也抵不住外麵花花世界的誘惑。
不少人乾脆翻牆出基地,跑去瀟灑,直到後半夜才回來。
要麼喝得酩酊大醉,要麼在女人身上耗乾了本來應該為比賽準備的體力。
當然,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和進步,隨著更加職業的歐洲足球的觀念被引入國內足壇,這種情況少了許多。
絕大部分球員都清楚,在比賽前乾這種事情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其實凡事都有利弊。比賽前跑去鬼混肯定不對,但媒體和球迷們又總希望我們這些職業球員個個都是清心寡欲的清教徒,去個酒吧夜店的好像就十惡不赦了一樣……這也不對。”秦林正在給和他同住一屋的胡萊講著職業球員的那些事兒。
賽前集體住宿的房間安排是在賽季之初就由俱樂部指定了的,所以中途才轉會而來的胡萊就和秦林住在了一屋。
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同住了——上周的客場賽前他們也同住一個酒店房間裡。
讓秦林感到意外的是,胡萊雖然是個年輕人,但在和自己單獨相處的時候似乎並沒有什麼壓力,和其他一些年輕球員見到自己時的表現是完全不同的。
他會主動和自己聊天,詢問自己很多問題,好像對自己很好奇一樣……
“除了比賽前夜,我覺得其他任何時候隻要把握好時間,去夜店酒吧什麼的都沒問題。”
當胡萊聽到號稱中國球員中最職業的秦林說出這樣的話時,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秦林會是一個非常刻板的人,畢竟大佬嘛,給人印象都這樣。
哪想到大佬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前提是適量適當。”看到胡萊所露出的驚訝表情,秦林笑著問他:“你知道我就是在安東興城青年隊的吧?”
胡萊了點頭。
“當時興城的訓練基地就是如今閃星的這座訓練基地,這麼多年過去了,除了重新裝修過之後,宿舍樓的位置都沒變。”秦林抬頭看著宿舍房間的天花板,“我在青年隊的時候,就住這裡。那會兒我們和一線隊經常一起訓練,大家彼此都很熟。每支球隊都會有一些大哥的,每個大哥的身邊都會圍著一堆小弟,我就是那群小弟之一。”
胡萊很難想象中國足球的最後一個大佬當彆人小弟是什麼樣子,但他沒有出聲,而是很專注地聽秦林講他的青春時光。
“有一段時間,我思想上出了問題,訓練上吊兒郎當,拉稀擺帶的,打不起精神。然後被一線隊的‘二哥’薛博文看到了,他知道我是為什麼這個樣子——當時我在青年隊表現也不好,連青年隊比賽都打不上,有點為自己前途感到迷茫……二哥是個很仗義的人,古道熱腸,也願意幫助我們這些青年隊的小娃娃。為了讓我重新振作起來,你猜他是怎麼乾的?”
胡萊搖頭,這種球員之間的八卦,尤其還是“上古時代”——薛博文的名字他以前是沒聽說過的,但穿越來了之後在查詢中國足球以及安東足球曆史時,他知道這是一個在安東足球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是安東足球的代表之一——球員之間的八卦,就更不知道了。
“他連續三天在訓練結束後帶我去錦城的各大舞廳和酒吧吃喝玩樂。”
胡萊張大了嘴巴。
看到胡萊這個樣子,秦林笑了起來:“那是我第一次去舞廳,第一次去酒吧,坐的還是二哥的大奔。當時我們從車上下來,看到一群濃妝豔抹的女的向我們迎上來,嗲聲嗲氣地給我們打招呼……那場麵我一輩子都忘不掉。對於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來說,實在是太有衝擊力了。”
胡萊連連點頭——他在海神青年隊的時候也跟著隊友們去過酒吧,雖然沒有秦林說的那麼誇張,但也還是讓他大開眼界。
他們當時去都是無名小卒,也沒什麼人理會他們。但秦林當初跟著“二哥”薛博文去,那肯定是眾心捧月,成了場上最靚的仔。
“就這麼瘋玩了三天,我已經有點上癮了,每天就盼著訓練結束之後二哥再帶我去的……結果二哥突然不帶我去了。他給我說他之所以帶我去玩,是為了告訴我成為一個職業球員,一線隊的主力球員,可以過上多麼美好的生活。他希望我能夠以此為目標在訓練中認真起來,未來還有這麼美好的生活在等著我呢。二哥管這種他自己發明的方法叫‘自ei’……當然,後來我知道了,成為一個職業球員,確實會擁有這樣的生活,但如果想要讓自己的職業生涯更加成功,就絕對不能沉迷於這樣的生活。適當的放鬆對職業生涯有利,而沉迷不行。”
聽完大佬的講述之後,胡萊都無力吐槽了。
所以帶年輕球員去見識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是為了讓年輕球員以此為目標奮鬥嗎?這真是不怕把年輕球員帶溝裡去啊……
不過仔細想想,這種事情確實挺符合薛博文所處的那個中國足球職業化初期的風氣,以及頗具薛博文的個人作風的。
真不愧是薛博文能乾得出來的事情,畢竟薛博文後來可以說就是栽在這方麵的,他的職業生涯成就遠不如當初被他照顧過的小弟秦林。
薛博文是否有後悔過這樣的生活?
胡萊不知道,但他知道在那個剛剛從體工大隊專業化變成職業化的時代,又有幾個中國球員能夠有如今的職業眼光,以及職業規劃呢?彆說球員了,球迷、記者自己都沒概念呢。
那是中國足球的黃金年代,職業化改革將球迷、市場、媒體、球員們壓抑已久的熱情都釋放了出來,肆無忌憚的噴射著。
但那也是中國足球最危險的時候,因為積蓄已久的激情噴射完畢之後呢?是無儘的空虛與混亂。
隻是當時連足協都處於這種亢奮的狀態中,又有幾個人能夠意識到這一點呢?
於是中國足球在職業化最紅火的年代錯失了青訓,野蠻生長也屢屢突破規則,醜聞不斷,弊病叢生。
不得不在之後用更長的時間來彌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胡萊能夠以高中生球員的身份成為職業球員,也是這種彌補的一部分。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胡萊跳下床去開門,發現原來是球隊主教練趙康明。
看見胡萊之後,他又探頭望了一眼在了裡麵的秦林,笑著說:“都在呢?挺好。早點休息啊,彆搞太晚。”
胡萊連忙說道:“放心吧趙指導,我們馬上就洗漱睡了。”
趙康明滿意地點點頭,同時也沒有過多囑咐胡萊,有秦林在,他是一百萬個放心,相信胡萊絕對不會胡來的。
查完胡萊和秦林的房之後,他又繼續去查房。
而胡萊關上門,真的準備去洗漱睡覺。
賽前一夜,就這麼平靜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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