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嘴角抽了抽,就內務府這麼一個小地方,都能插進去三方勢力,擱這兒套娃呢?
“那這樣一來,豈不是查不清了?”
雲蘇無語道:“隨便抓幾個宮人,一會兒是太子的人,一會兒是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各為其主辦事,手底下肯定有黑賬,這要是一一徹查,皇帝不得頭疼死?”
再說了。
三個兒子都把手伸到後宮裡了,皇帝真的不知情嗎?
恐怕未必!
君長淵鳳眸狹長,薄唇含笑看著她:“不然你以為,皇帝為何要嚴查內務府?隻憑沈空青幾句話,就把內務府大半的宮人都抓去拷問了?”
雲蘇愣了一下:“皇帝是在借題發揮,敲打太子三人嗎?”
“不止。”君長淵悠悠笑道,“也是為了一舉拔掉他們越線的手腳,警告他們……”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點心,將三盤疊在一起,手掌輕輕一壓。
三種不同樣式的精致點心,瞬間碾碎成了殘渣。
而君長淵鳳眸半闔,微微勾起的薄唇,似透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強勢,幽幽道:“帝王永遠是帝王,隻要一聲令下,再勢大的皇子也隻能粉身碎骨!”
雲蘇看著盤子裡被碾碎的點心,又抬頭看著君長淵,呼吸微微一窒。
在這之前,她並沒有把皇帝清洗內宮的事情當一回事。
可是聽了君長淵的話後,雲蘇才意識到,這些皇家人的一舉一動,從來不是一時興起,如果隻看表麵的話,永遠也猜不到真實意圖。
最是無情帝王家。
最無情就在於,兒子謀算父親,父親更可以冷酷地殺了兒子。
雲蘇皺了皺眉頭,道:“那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君長淵看似與這件事不相乾,但其實他才是那個不動聲色的人,無形間推動了這件事。
他不但利用了皇帝的疑心病,讓皇帝下令清洗內務府,一口氣拔掉了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的三方眼線。
他還利用了沈空青單純的性格,利用了醫穀的名聲,甚至利用了在鎮北王府給皇帝傳消息的那個人……
總之,他就是把一切能利用的都用上了,輕描淡寫地在背後一推,事情就順著他設想的方向走了。
宮裡現在正腥風血雨,人人自危。
而君長淵呢?
他卻一身墨衣銀麵,笑吟吟地坐在自己府上,用三盤點心給雲蘇演示局勢,耐心溫柔得像教導一個孩子般,絲毫看不出謀算時的精準毒辣。
真是——殺人不見血,屠滅不用刀啊!
雲蘇第一次深刻感覺到,論心智謀算,她真的不是君長淵的對手。
如果有一天,她變成了他的敵人……
君長淵敏銳察覺到了少女的神色變化,微微眯起眼睛,低沉的尾音蘊含著危險氣息:“怎麼,被本王嚇到了?”
雲蘇搖了搖頭:“隻要你不把這種手段用在我身上,我沒什麼好怕的。”
她一向坦然,並不掩飾自己的想法,又道:“不過要是作為你的敵人,你這種心智的人對付起來,還是挺頭疼的。”
至少,她是想不出怎麼跟君長淵比拚陰謀算計,除非蠻力破局,直接乾掉他。
但更讓人頭疼的是,君長淵本身實力也不差,手下明裡暗裡的勢力更多,想殺他的難度隻怕也不比算計他容易多少……
要不然的話,君長淵是怎麼在皇帝的百般忌憚下,活到今天的呢?
君長淵被她直白坦然的話噎了一下,不禁好笑,屈指彈了下她的腦門:“你又不是本王的敵人,瞎想這些做什麼。”
“萬一以後我們立場不同,我跟你為敵了呢?”
雲蘇抓住他的手指,烏黑的眸清冽冽的,認真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