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眯起眼睛,將手裡的絲帕扔到宮燈上,看著火焰慢慢燒起來。
春柳嬤嬤呼吸一滯:“這麼說,鎮北王並非汙蔑侯府?可要是與侯府有關,侯爺怎麼會毫不知情?”
大長公主疲倦地笑了一聲:“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古人言,不癡不聾,不做家翁,闕兒也是做父親的人了,燕家人丁頗豐,孩子們私下做了什麼,他這個父親也未必全都知道吧?”
春柳嬤嬤臉色微變,一時噤了聲。
長公主這話的意思是——
昨夜的事情,是侯府某位公子私下做的?侯爺本也不知情,卻是被家中小輩所連累?
……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現在事情鬨大了,不管是哪個孩子做的,總歸都是燕家的不妥。”
大長公主疲憊地閉了閉眼,“闕兒的意思是,得想個法子,把燕家撇出去才行。”
春柳嬤嬤小心翼翼地道:“能撇乾淨嗎?奴婢聽說,昨夜五皇子與鎮北王府同時遇刺,五皇子重傷被救回,現在還昏迷不醒,陛下都不敢接他回宮,隻能先送到鎮北王府。
現在,孟家人已經收到消息,連夜趕到王府去了。
鎮北王還親自帶人出了城,去救那位被擄走的王妃娘娘……”
能不能救回來先不提。
但昨夜的事情牽扯太廣,動了鎮北王府的人,惹得鎮北王當殿劍指侯府,又傷了五皇子,連一直低調的孟家都被驚動了。
孟家雖然不如侯府的姻親,上官家顯赫,卻也是朝中數一數二的清流名門。
孟家老爺子唯一的嫡女還在宮中當著貴妃,是內宮中“一後二貴妃”三巨頭之一,膝下就五皇子這麼一個兒子。
動了他,就等於是動了德貴妃和孟家的死穴,勢必會招來孟家的反咬。
鎮北王府主武,孟家主文。
文武兩方都全了。
再加上勾結土匪,私挖密道等等罪名……
春柳嬤嬤隻覺得眼前發黑,越想越提心吊膽,隻覺得侯府這一劫,怕是不好過了!
“撇不乾淨也得撇,不然,燕家就完了。”
大長公主一向清明的眼眸裡,此時滿是晦澀。
她想到鎮南侯在絲絹上暗示寫道,請她幫忙傳信侯府,儘快找到與昨夜之事有關之人,無論是誰,無論做了什麼,若是不能徹底撇清嫌疑,關鍵時刻……
——丟卒保車!
大長公主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無半分遲疑,隻有一片皇家出身的果決與冷酷。
鎮南侯說的是對的,凡事皆有輕重。
鎮南侯府為“重”。
任何人……除了鎮南侯之外,都是“輕”,都可以適當舍棄。
“春柳,你親自替本宮走一趟,去鎮南侯府……”
大長公主聲音輕輕的,娓娓說道,在清晨微涼的窗邊日光下,透出幾分寒涼。
時間飛快過去,天色越來越亮。
春柳嬤嬤換了一身衣服,帶著數名丫鬟隨從,在公主府侍衛的護送下登上馬車,朝鎮南侯府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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