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妻子,現在她涉險,你攔我袖手旁觀?”
“如果她還念及自己是你的妻子、是瑞熙王妃,就絕不該去王陵!”
巡狩啟程兩日,大部隊距離齊昌已有一段距離。夜,陸歇收到消息,當即要趕回印芍。被及時趕來的陸歌製止。
巡狩前,陸歌在多處安排眼線,傳回秦蒼隻身入九公主府時,他就預感不好,下令全力阻攔;奈何幾件事猝然,加之山水阻隔,又畢竟與君王同行,諸事避諱耽誤了時機,下一次得到的消息就已經是秦蒼入王陵了。
秦蒼倒是講“義氣”,以陸歇之名留了一紙休書快刀斬亂麻。可她就是陸歇的命,知道她有危險,他怎麼可能就此罷休。況且,若她非但沒有被製服,反是真在王陵惹出什麼事,那一份“休書”又怎麼可能起到換回璃王府上下性命的作用?
於是鎮南王前來阻止弟弟。
“你是希望讓她死在裡麵,不給你和璃王府添亂嗎?”
“一旦追查下去,極樂閣定會知道我們在做些什麼。”陸歌沒有正麵回答:“子歇,事業未竟,不能為了一個人而於大計不顧。”
“大計?一個人尚不能保護,談何大計!況且你所說的事業,不過是委身為臣又暗存二心;我璃王府所行之事不就是一邊拜人為主,一麵扶持他人、伺機策反?如此陽奉陰違,陸歌,你自己心中不懷愧疚嗎?”
“陸歇!”如此妄言,若隔牆有耳,不知會招致什麼:“巽風,他心智已亂,把人給我綁了!明日日出之前,哪都不許去!”
錚——
錚——
兩柄劍幾乎齊出鞘!
陸歇的幽冥率先指向陸歌:“誰敢過來!”
巽風的劍則對準陸歇:“陸歇!你敢指你大哥?!把劍放下!”
“陸歇,無名軍已儘數在預定地點布防,待日出王軍就會攻山。模擬對抗爭幡是你提議王上,現在你連夜離去、還是去招惹王陵之事,我怎麼跟王上解釋?況且無名軍潛伏山中、守幡未歸,現在你手下無人可用,即使去了印芍,難道要單槍匹馬與王陵精銳為敵嗎?!你若為兒女私情意氣用事,我便不再客氣!”
“你對我客氣過嗎?陸亦歌,我在無名軍九死一生時、在敵後差點回不來時,你過問過嗎?我對蕭氏背信棄義,對西齊王室兩麵三刀,你當我沒有心、沒有感情嗎?有些話我早就想問了,先王憑什麼認定劉禎就不能擔下江山社稷?我們又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決定站在劉祁身後?扶持劉祁的決定到底出自先王,還是你鎮南王之口!”
“閉嘴!陸歇你是不是瘋了!”
“是你不敢承認!”陸歇持劍的手有些晃動:“奉器你不是沒去過,蕭權你不是不認識。我本是奉命前去止戈,半路收到你的信,要助九澤奪取統治!蕭權死了,蕭桓帶了殘部東征。奉器城一片火海,屍首遍野!北陸現在是一個無主之地,多少人流離失所,我這個始作俑者不知道背負了多少人命,卻至今連個真相都問不出來!”
“你是西齊使臣,做對西齊有利的抉擇是自然。”
“有利嗎?九澤明占北離,實圖我西齊!它多年暗藏鋒銳,圖天下之意蓄謀已久,你不是不察!現在我無名軍和原陳景麾下王軍儘數投入演練,而你的人足以包圍所有劉姓之人。陸歌,我看要稱王的不是劉祁,是你鎮南王!”
“閉嘴!”
錚——
判官直對上幽冥,兩柄出自同一名家之手的劍霎時激出電光火石。血出同脈之人纏鬥起來。
陸家兩位王爺年歲都不算大,但都到了各自扛鼎之時。兩人自幼性格迥異,失去庇護後,選擇的道路也不相同。陸歌在軍中,一板一眼陣前殺敵;陸歇雖也屬於西齊軍,但多在敵後。兩人宛若同潭之水,一陰一陽,較量起來,一正一詭,力道相似、招式卻全然不同。今日都動了怒、也都心懷委屈,難分高下。
陸歇擔憂秦蒼,心緒不穩:“你敢親口告訴我真相嗎?你敢嗎?!”
“瑞熙王劍都拿不穩了,怎麼配知道真相!”
判官貼在陸歇頸動脈,幽冥緊抵陸歌的左胸膛。
“陸歇,我沒想到北陸之事竟讓你耿耿於懷至此。北離社稷蠹敗不是一兩日而成;成王敗寇、新舊繼替,也不是一人之力可為。自古異姓王族難以長存,璃王府樹大招風,西齊王留我二人至今是因你我無一不經軍中層層磨礪,讓上下心服口服;如今你我手握精銳,他雖忌憚我們,但依舊與我等剖符,為何?若有外敵,我們是領軍平亂第一人選、是護佑他統治的屏障。現在九澤與蕭氏對峙,相互消耗,不安一天,折戟之人就絕不會是我們。
“西齊內,二王相爭,一明一暗都需要我等支持。隻要此事未決,不要說先王之命難違,就算為璃王府自身利益,我們也隻能周旋。
“子歇,你我入軍中多年,什麼生離死彆、陰謀詭計沒見過。我不知道是你不分場合天真作祟,還是自知理虧、口不擇言,但既然你要聽我親口解答,那我的答案就是這樣:我要璃王府上下和你都能長存,這之後,再跟我說家國蒼生。你今日若要離開,便再不要認我這個大哥,也再不要認自己是璃王府的人!”
兩人皆雙眼血紅。橫亙他們之間的不是眼前的去留,秦蒼擅自闖陵也之是揭去兩人之間根本對立外的那層薄薄的麵紗。
“陸歌,如果這真是你心中所想,那這個大哥我不要也罷!今日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沒人能阻止我去印芍。”
“今日王陵是劉禎設的一張網,若你不去,尚有輾轉餘地,歸咎她受人蠱惑,你是脫身自保或為她求請都有的選;你若去,一切就變了:你是領兵之人,是祀戎的將!你若衝動,你和她都不得活!”
“哥,就算救不了她,至少我要在她身邊。
陸歇收了劍,喉嚨直擦在判官鋒刃上,滾燙的紅跡被判官吸食腹中,呈現出溫潤光澤。
這時帳外有通報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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