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可以進行慢慢推測的狀況。
薇拉似乎在試圖聯係局長,但在這期間事態也有所變化。
他們看到了。
頭顱被擊碎的同盟者——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的身邊,誕生了一個企圖奪走看到他人理智的不可名狀的怪物,朝著附近的大樓飛去。
這恐怕是英靈的最後抵抗吧。
但是,在感情驅使下用儘魔力的英靈,還沒爬到樓頂就化作光塵消失了。
魔力通路被切斷了的話,是無法保持住身形的。
完全消失了,還是被強製靈體化了,現在還不得而知。
不管怎樣,從者在禦主死亡後沒有簽訂新的契約就會歸於塵土。
對約翰他們來說,雖然隻是在教會聊了幾句的青年,但僅憑這一點,他們就在某種程度上把握了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這個人的性質。
弗拉特確實不像魔術師,作為普通人也有相當脫軌的性格。但是,他們也明白,這個年輕人絕對不是壞人。
這或許也和約翰他們雖然是魔術師,但卻完全背離了時鐘塔一眾的立場,是置身於警察立場上的魔術使這一特殊價值觀有關係。
——“你們是,正義的。”
聖杯戰爭開始時,署長說的那句話,像祝福一樣,像詛咒一樣,在他們的身體裡盤旋。
正因為如此,他們很難接受作為盟友的年輕人在自己麵前被輕易地奪走性命的狀況。
如果是為了正義,根據情況甚至能做出手刃少女繰丘椿的覺悟的‘二十八人的怪物cancaatin)’的成員,將被人展現‘連準備的時間也絕不給予的殘酷死亡’的憤怒銘記於心中──
下一瞬間,那種激情變成了困惑。
“什麼?”
不隻是約翰。
薇拉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中斷了與局長的通話。
其他的警察也浮現出各種各樣的表情,對眼前的狀況感到混亂。
不管怎麼說——本來應該被擊碎頭顱的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的身體被陰影籠罩,卻在他們的眼前找回了應該失去的頭部並站了起來。
一瞬間,讓人想起了在醫院前戰鬥的弓兵身上纏著的‘黑泥’。
但是,馬上就明白這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紅黑色的‘黑泥’,仿佛要把一切都熔毀殆儘。之後把眾人吞進肚子的椿的從者,陰沉得讓人感到寒氣逼人。
與這些相比,包裹著弗拉特身體的是完全的虛無。
那純粹的漆黑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線,最終聚焦在弗拉特身體上的彈痕處——
看到了出現在虛無深處的東西,警察隊伍中的幾個人發出了悲鳴,約翰和薇拉直冒冷汗,同時也明白了——
那絕不是什麼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
那個存在已經算不上是人類了。
············
水晶之丘,頂層。
感覺到那個存在降生氣息的蒂妮·切爾克,被一種全身被灌毒的錯覺所束縛。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中止維係自己從者——吉爾伽美什肉體存在的魔術。
因為她知道,隻要有一瞬間不留神,眼前的肉體就會失去靈基而崩潰。
聚集在窗邊看著外麵情況的家族部下們,傳來困惑的聲音。
即便如此,她還是一動不動。
緊接著,傳來了部下們充滿恐懼和焦躁的聲音。
那是什麼?
怪物。
嘈雜的猜測在套房裡漫天飛舞。
聽著魔術師們那過於模糊的呐喊聲,她並沒有覺得部下們是精神出了問題。
她的魔術能夠從大地的龍脈之中引出魔力。
因此,能明確地感受到。
那片大地上誕生了某種‘異常’。
既不同於英靈,也不同於魔術師,某種不可理喻的存在降臨了。
但是,即使理解了這一點,她也沒有停止施行魔術的雙手。
簡直就像在說這些都是小事一樣。
一邊注入魔力,她一邊不斷地自問自答自己的存在方式。
自己的不足之處是什麼?
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自己——蒂妮·切爾克是什麼人?
被後悔所困的少女,繼續尋找著答案。
吉爾伽美什。
這位稀世英靈的禦主。
作為偉大英雄王的臣子。
············
斯諾菲爾德市,西部森林地區。
“……”
美麗的銀發飄散,宛如冬天的湖麵一樣。寄宿在菲莉婭身體裡的‘那個存在’回過頭來。
看到她從森林裡望向城市街道的方向,狂戰士——芬巴巴的禦主哈莉問道。
“……怎麼了?”
“嗯,這樣啊”
雖然回答得很輕鬆,但隻是聽到這句話,體內的魔力就會劇烈地騷動起來。
眼前的這位是烏魯克豐穰神·伊什塔爾的靈基所寄宿的人造人。
正確地說是伊什塔爾神留在世界上的‘加護’作為人格宿於其中的形態,不過,對哈莉來說,與神靈本人無異。
人造人對哈莉的毫不在意。神靈被餘音所吸引,看到聳立在城市中央的水晶之丘,好奇地嘟囔道。
“哼?這個時代也會有那種東西產生啊。”
“?”
“算了,現在還不是決定祝福還是除掉它的時候。說起來,必須得做好迎接古伽蘭那的準備!雖然挺麻煩的,但我已經向那孩子宣告過,在會合之前,我不會插手那兩個家夥的事情。”
雖然引起了她的興趣,但這位‘神靈附身’又把話題轉了回來。
聽了她的話,哈莉在心裡歪著頭。
——“那兩個家夥”?
恐怕是之前就提到過的‘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也就是那兩人吧。而哈莉認為其中一人是在教堂前戰鬥的身穿黃金鎧甲的弓兵。
但是,那個弓兵應該是由芬巴巴來處理的。
儘管如此,‘不插手那兩個家夥’是什麼意思?
——不明白神靈在想什麼。
——出bug了?還是說……
“從這個意義上說,森林裡那個廢品不在也是僥幸。這也是世界臣服於我的證據。”
她一邊對自己的絕對性完全不持任何懷疑,一邊端坐在那裡,俯視著森林。
“這麼好的一塊土地,可不能讓那個廢品給浪費了。得讓我好好利用一番。”
然後,她說出了‘神諭’。雖然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但如果是神靈的話語,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我要把這塊土地變成新的艾比夫山!”
“……?”
對於包含著壓倒性神秘的菲莉婭伊什塔爾)的聲音,哈莉情不自禁地做出了疑惑的反應。
——艾比夫山……劄格羅斯山脈的jerin?
——在恩赫杜安娜敘事詩中,伊什塔爾大人所毀滅的那個?
麵對困惑的哈莉,那個美麗的人造人浮現出擁有常人無法抗拒的魅力的,帶有神性的微笑。
仿佛在強調這不是開玩笑。
“在那孩子——古伽蘭那來之前,建造好神殿……來搭把手,女神要交給你工作了哦!”
············
斯諾菲爾德市,工業區,肉食品加工廠。
“……”
作為巴茲迪洛特陣營工房的工廠。
大部分結構都被哈莉的從者破壞,隻能靠弗蘭索瓦·普勒拉的幻術進行補救——不過在這一天裡,不依賴幻術的重建任務也相當順利。
與此同時,已經靈體化的弓兵·阿爾喀德斯現身,站在正在通過‘黑泥’吸取魔力結晶的巴斯迪羅特麵前。
“怎麼了?”
巴茲迪洛特用最低限度的語言詢問道,阿爾喀德斯回答。
“那個把我從固有結界中拉出的魔術師……恐怕是與我有緣的那塊土地上的男人,遭到了背叛。”
“對我們來說是麻煩事嗎?”
“沒親眼看見還不好說。不過,從氣息的性質來看……對於人類來說或許是這樣。”
麵對語氣淡然的阿爾喀德斯,巴茲迪洛特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甚至連頭都沒動一下。
“那就隨他去吧。”
巴茲迪洛特也用平淡的語調回答到。一邊將魔力和情感灌輸給意圖侵蝕自己的,在體內持續狂暴的‘黑泥’。
就好像是疼愛著裝滿了人類之惡的‘黑泥’,並培育著它一樣。
“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但能利用的破綻,越多越好。”
············
斯諾菲爾德,北部大溪穀地區。
“禦主,沒事吧?”
作為騎兵的靈基出現的希波呂忒,用擔心對方的語氣問道。
因為和禦主連接著魔力鏈接的她,注意到了禦主的激烈動搖。
並沒有詢問理由。
之所以會動搖,她心裡也有個底。
這裡是占據溪穀部分區域,改變土地和空間本身後建造的天然工房。
儘管從內部可以廣泛地了解外部的情況,但外部的乾擾全部被屏蔽,是一個高度異界化的空間。
希波呂忒一邊由衷地佩服這種技術,一邊打起精神,意識到‘禦主動搖的原因’——出現在街道方向的異常的氣息。
“我隨時都可以行動。雖然我作為從者置身於此,但即使站在亞馬遜女王的立場上,為了對等的友人而戰也在所不辭。”
“啊,沒問題……讓你擔心了,抱歉,騎兵。”
作坊深處傳來年輕男子的聲音。
希波呂忒相信了這句話,不再追問。
自己的禦主是值得信賴的存在。
作為從者,作為亞馬遜的女王,以及希波呂忒,都如此確信。
自己恐怕,遇到了這場聖杯戰爭中最好的禦主。
············
——對“我”來說,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是值得去愛的鄰人。
在狙擊手們的腦海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說話。
——和兄弟有些不同。
也不是多重人格。
因為從靈魂和存在基礎來看,“我”和“弗拉特”都是不同的存在。
“這是什麼聲音?
“咯吱咯吱的?”
“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壞掉了,斷裂了,折斷了。那是什麼?”狙擊手們此刻什麼都看不見,感受不清楚,所以陷入了迷茫的恐慌中。
而聲音依舊在繼續。
——自我的萌芽是‘我’這邊更先萌發,‘我’這樣認為。
但是,無法斷定。
倘若‘我’的自我是以“弗拉特的大腦機能”為跳板成長起來的話,那麼到底誰先誰後的問題就毫無意義了。
“什麼聲、聲音、身體、身體動不……啊,我這是?”
“聲音,我的,裡麵。脊梁骨,熱。好痛。好冷。”
“我的身體,怎麼回事?”
——在繼承魔術刻印的瞬間,臨時的主人……“弗拉特”的自我結束了任務,從‘我’體內完全消失。
這是在1800年前就確定好了的劇本。
弗拉特的祖先——梅薩拉·艾斯卡爾德斯,不僅是浪漫主義者,似乎也是魔術師。
確實是你們熟悉的那種魔術師。
這樣你們也能放心是吧?
“聲,聲音!是誰的,聲音?”
“什麼也看不見,誰,哪兒。在哪裡?在說些什麼?”
——那個被稱為禁忌之子,連父母都與他疏遠的靈魂,甚至不會被我吸收,本該隻是作為無用的數據就此消失。
但是,“弗拉特”注意到了“我”。
被注意到了。你們能相信嗎?
他從‘我’意識萌芽的那一瞬間開始,就知道在他身體中回路的裡側,存在著‘我’。
這種天才性與‘我’無關而是屬於名為‘弗拉特’這個個體本身的才華……‘我’是這麼認為的。
作為‘我’的肉體的完成個體,雖然隻是在觀察方麵,但也確實能表現出來他的能耐。
但是,他的厲害之處不在於此。
“我的眼睛哪兒去了?”
“想起來了,被那個怪物,用手指,挖出來了。”
“弗拉特,弗拉特!”
“沒錯。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
“那是,狙擊目標的,名字。”
“被我,我們打死的那個小鬼……”
“法爾迪烏斯說隻是個魔術師。”
“明明應該死透了,這是怎麼回事?”
“英靈所為?不,不對。”
狙擊手們議論紛紛,完全弄不清楚此刻的情況。
而聲音依舊在繼續自述。
——如果沒有移植過確定‘我’這個存在的運算記述progra)的魔術刻印,‘我’隻不過是不完整的存在。
所以,隻要想消滅‘我’,應該就能消滅。
曾經聽說過把自己的靈魂烙印在彆人身上轉生的吸血種,但遺憾的是,‘我’的存在可並沒那麼牢固。
與梅薩拉設計的魔術刻印組合在一起,應該才是‘我’第一次成為完全形態。
如果是在之前的階段被注意到的話,反而有可能是‘我’被消滅掉。如果遇上這種情況,已經完成的肉體能夠發動梅薩拉的魔術刻印,機會將會被傳遞給下一代。
此乃次優之策。
但是,弗拉特並沒有消滅‘我’。
即使成長到一定程度,意識到‘我’是怎樣的存在之後,即便是知曉了如何消滅‘我’的手段之後。
弗拉特依舊向準備消滅他的‘我’伸出了援助之手。
在明白一切的基礎上,一般人不悔這樣做吧?
如果是理解了祖先所追求的意義的魔術師,或許會很高興地把自己獻給祖先的執念……但弗拉特很顯然並不是那種人。
嗯,‘我’……應該說,梅薩拉也有點特殊。
銘刻在魔術刻印上的信息之中,也沒有要求‘我’像魔術師一樣的運算。
梅薩拉所追求的,隻是繼續活下去,繼續存在下去。
不是自身的存續,而是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的存續。
如果可能的話,即使人理終結,或者人類與星球斷絕關係之後,也要在這個星球上尋求生存之道。
“這聲音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你在跟我們說話嗎?”
狙擊手們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用慌張與恐懼交雜的聲音詢問著。
——哎呀,意識終於轉向‘我’了。看樣子你們好像已經能清楚的聽見‘我’在說什麼了嗎?
不,是意識習慣了狀況嗎?
終於——這麼說其實有點奇怪吧。
畢竟以這個星球上的標準時間流動來說,從‘我’加速你們的意識到現在才過了三秒左右。
“加速意識?什麼意思……”
“什麼都看不見,一片漆黑。”
“念話?什麼狀況?身體動不了!”
——不會是一片漆黑的。
世界是如此明亮,如此炫目……活著是有價值的。
弗拉特是這麼告訴我的。
不可能是一片漆黑。
對,隻是……現在的你們可能看不到。
因為我挖掉了你們的雙眼。
不過,弗拉特說光大概的不是視覺信息,而是感性意義上的光。
唉,從今往後陷入死亡的你們,也許什麼感覺也沒有。
可能要是能從死亡中看到了希望的話,那就能另當彆論了。
啊啊,這麼說來,弗拉特還挺憧憬“心眼”之類的東西呢。
“眼睛?眼睛,我的眼睛……”
“是誰,誰……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最後見到的那個身影……”
“簡直是……”
“你是……弗拉特的……其他人格……嗎?”
狙擊手們似乎終於回想起了現狀。
他們正在被殺戮。
正在被看上去像是弗拉特的‘存在’殺戮。
挖去雙眼,毫無防抗,連現狀都無法認清的輕易殺戮。
——應該一開始就說過的吧?不是那樣的。
‘我’的事……嗯,是嗎。
就算解釋也無法理解的話,姑且把‘我’當作惡魔吧。
其實隻是“那種存在”而已。
可不是潛藏在這顆星球上的真性惡魔之類的,那種了不起的存在。
而是更主觀性的……你們這些人類社會的家長裡短之中經常出現的家夥。
比如班尼特,沒準跟‘我’是差不多的存在。
不管怎麼說,梅薩拉·艾斯卡爾德斯的目標是自己製作“那種存在”。
“梅薩拉?是誰啊?你在說什麼……”
“啊,啊,眼睛啊,我的眼睛啊。”狙擊手們完全不理解聲音在說些什麼。因為對方的自述太過自我,完全毫無邏輯,甚至對於他們能否理解,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那個英靈……自稱是大仲馬的男人認識到了‘我’的存在。
但是,他對‘我’置之不理。
在幾乎不涉及‘我’的領域,隻是把弗拉特和班尼特混為一談。
他的手段隻能用高超來形容,目的的不明晰令人不安。
但是,在那一瞬間,‘我’沒有時間去想那些事。
用人類的感情來說,那或許就是嫉妒。
啊啊,對了,‘我’嫉妒那個英靈。
與弗拉特的靈魂真正融合在一起的英靈。
如果‘我’能做到這一點,就不會讓弗拉特死去了。
就能把你們射出的區區子彈,輕而易舉地反彈回去。
毋寧說,這場聖杯戰爭本身……
……
不,算了。
這個聖杯戰爭是屬於弗拉特的。
不是獻給沒有願望的‘我’的東西。
‘我’隻是會偶爾一起幫忙做術式分析而已。
弗拉特是天才,一個人也能行,但弗拉特也是個偷懶狂,所以‘我’出手幫忙的場合才很多。
就像你們說的導航係統一樣。
“你在說……什麼?”
“我現在聽到了什麼?”狙擊手們依舊完全沒聽懂這個莫名聲音說的話,恐懼的問著。
——抱歉啊。跑題了。
畢竟‘我’沉浸在感傷之中。
如果是弗拉特,應該會積極地一些吧,但‘我’就比較消極。
‘我’更喜歡詩歌和情景劇。
正因為如此。
‘我’把你們——所有襲擊者的思考回路加速,讓你們一個一個輪流說話也是有理由的。
如果是重視效率的弗拉特,絕對不會這麼做。會笑著放過你們吧。
但是,‘我’不能這樣做。
像這樣一直在外麵說話,也是頭一次。
弗拉特的那位不可思議的老師。
‘我’想,要是能像他那樣說話就好了。
那個人說話明明很清楚卻很囉唆,明明藕斷絲連卻很有主見。
最重要的是……
……啊,對不起。又把話題岔開了。
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開始說的事。
對‘我’來說,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是‘我’值得去愛的鄰居。
迄今為止的自我敘述,不過是為了強調這一點的鋪墊。
在船宴卡薩)那裡取回全部魔術刻印之後,在‘我’獲得全部知識之後。
確信自己的使命,想要讓弗拉特消失的那個瞬間——
那個還會對‘我’笑的無可救藥的天才。
拯救‘我’心靈的弗拉特。
發誓要和‘我’一起活下去的弗拉特。
你們把他殺死了。
“啊,啊——”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啊,我的身體、身身身體。”
“被這家夥折疊,折疊,折疊起來了。”
“咯吱咯吱的、聲音、是我的脊梁骨。”
“潰爛、斷裂,不,是哪個?不、不、不——”
——請不要誤會。
‘我’不是為了報複才這麼做的。‘我’的目的不是讓你們經曆漫長的痛苦。
當然,殺死你們是為了報複弗拉特被殺,更是為了完成銘刻在‘我’身上的使命的手段。
但是,之所以會加速意識,反複強調‘我’的想法,隻是想讓你們知道而已。
為什麼你們會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如果是弗拉特的話,就算‘我’被殺了,也不會殺死你們。
當‘我’說應該殺某人的時候,弗拉特是這麼說的:
“也不是絕對不行……
至少,最好把為什麼會被殺的理由告訴他……
那樣的話,彼此之間一定會很痛快……
即使不被接受,也要好好傳達,這樣的事實很重要……”
——你們也覺得他是個笨蛋吧?
明明有機會直接就那麼殺了對方,卻要搞得和臨終關懷一樣婆婆媽媽的,這是什麼意思啊。
明明因為效率問題不想殺人,可到了要殺人的時候,卻說‘我們最好不要有虧欠感,從長遠來看,這樣更劃算’。
剛才也和‘我’不一樣……那樣的事都一一放在心上。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和沙條綾香很像,但在我們看來,完全不是一個人……不,那玩意連人都不是,明明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所以,他死了。
你們終結了弗拉特,所以‘我’便開始了。
‘我’把這一切告訴你們,都是為了祭奠弗拉特。
‘我’已經把想說的說了。
挽留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意識的加速也解除了。
“——住手。”
“——救——命!”
似乎是意識道了現狀,意識到了意識加速解除過後會麵對什麼,他們正在被殺戮,或者說已經被殺了,現在之所以能夠思考,僅僅是因為對方在將他們在死亡的一瞬的意識加速了罷了。
而解除加速,就意味著徹底死亡。
狙擊手們驚恐的呼救著。
但那個聲音毫不在意。
——對不起。‘我’撒謊了。
其實,死的過程可以既長久又虛無且痛苦。
請你們心懷感激吧。
不是向我,而是向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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