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的俄羅斯籍船長手拿著不鏽鋼酒壺,一邊和酒一邊跌跌撞撞地踱步到大廳裡,在極地裡的航行總是無趣的。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冬季航行在北極圈裡的船隻寥寥無幾,彼此之間都相隔上千公裡,最先進的無線電也就能呼叫幾百裡,在這裡航行連個聊天的人都找不到,非常寂寞。
所以空閒之餘這位船長總是和大副輪換著來賭場散散心,也許會找到誌同道合的人能夠聊天解悶。
但是這也的地方大多數人都沉醉於美食或是金錢中,哪裡有人會跟他誌同道合呢?彆問他為什麼不說這些人沉醉於美酒中,因為他就好這一口。
嗯?船長注意到了靠著玻璃孤獨的身影。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一頭黑發,身上好像隻有黑白兩色,身邊靠著一個大琴箱,似乎是用來放大提琴之類的樂器,是新來的樂隊成員嗎?看相貌似乎是個中國人,至於為什麼他不認為這個人是日本人或是韓國人,是因為這個男人手裡的中式小酒杯和一旁小桌上那散發著誘人味道的茅台。
“咕嚕……”船長吞了吞口水。
“這位先生,有什麼我能為您效勞的嗎?”船長彬彬有禮地問道。
在這樣紙醉金迷的賭場裡,這個男人卻什麼也不做獨自呆在一旁喝著就看著窗外的冰川,應該是有什麼心事吧?
“要來一杯嗎?”軒浩微笑著倒上一杯酒在船長麵前晃了晃。
“可以嗎?”船長指了指自己,“那真是榮幸啊!”
他很少和東方的白酒,但是今天這酒香氣誘人,他感覺如果不喝的話大概這輩子都不會遇見第二杯。同時也對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產生了好奇,帶著這樣的高檔貨在這裡獨酌,究竟是個什麼人樣的人呢?
“感謝先生的美酒,我想我今晚來這裡逛一圈果然是正確的。”船長微笑著說,“請問先生您怎麼稱呼?”
“軒浩,來自東方大國。”軒浩說著將茅台作為禮物送給船長,“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這……這可怎麼好意思呢?”船長嘴上說著拒絕,身體卻很誠實地收下了,“想必先生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吧?”
“是的。”軒浩看見這人如此懂事,就不再廢話了,“我想見見這裡的船長。”
“那您可算找對人了!”船長指了指自己的帽子,“在下薩沙·雷巴爾科,正是這艘yaa號的船長,先生有什麼需求儘管吩咐。”
“不,我要見的是你們這裡真正的船長。”軒浩緩緩搖頭,伸出手指了指頭頂的天花板。
船長愣了愣,瞳孔裡閃過一絲警惕,但轉瞬即逝。
“先生說笑了,一艘船上怎麼會有兩位船長呢?”他明明看見軒浩指著樓上,卻依舊想要敷衍過去,“我就是這艘船的船長,如假包換。”
我還假一賠十呢,馬上給我換人!軒浩心裡默默的吐槽,狗日的居然收了東西不辦事。
“既然你是船長,喝酒真的好嗎?在我們那裡酒駕可是要被請去喝茶的。”
“那個……現在是大副在駕駛。”船長有些汗顏,在冰川林立的海中行駛還喝酒的話估計會被乘客們打死的吧?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軒浩冷冷地說,“你的真名並不是薩沙·雷巴爾科,而是亞曆山大·雷巴爾科,曾經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局阿爾法特種部隊的少校,2001年退役後受雇於這裡真正的船長,你的架勢技術非常糟糕,所以平時駕駛根本用不上你,你真正的職責是負責這艘船的安保,畢竟是特種部隊出身。”
亞曆山大聽見這些臉上表情瞬間變了,他下意識地想後退,同時手伸進袖子裡。
可是卻發現身體動不了了,因為眼前的男人盯著他,是的僅僅是盯著他。
這個男人的眼神在一瞬間變了,變得讓他感覺像是在與一隻史前巨獸對視,強大的壓迫感讓他喘不過氣起來,動作都遲疑了。
多麼可怕的眼神,亞曆山大有一種,如果他敢亮出刀刃的話,會死。
這是常年在戰場上鍛煉出來的敏銳直覺告訴他的,在刀劍上遊走半身,讓他對於危險的預知遠超常人。
“你究竟是誰?”亞曆山大深呼吸平複了一下氣息,收起了準備進攻的姿態,但全身肌肉仍然緊繃,不過不是為了進攻而是為了隨時能應對突發的攻擊。
他雖然感覺自己應該不是眼前人的對手不過要跑的話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明智的選擇。”軒浩收起了可怕的眼神,輕輕笑了笑,“我對你們沒有惡意。帶我去見見真正的船長吧,把這個交給他,他會見我的。”
p,早知道不貪杯了。
他伸手接過軒浩遞過來的東西,有些疑惑,這是一枚徽章,徽章上是一枚半朽的世界樹,一半枝繁葉茂,一半徹底枯萎。
“這是什麼?”亞曆山大問。
“你不必知道,隻需要交給船長就行了,他看了就會明白。”軒浩淡淡地說。
“哦,行吧,看在美酒的份上,這個忙我幫了,”亞曆山大說,“不過還是要先提醒你,船長不太喜歡見外人,原本這艘船上的規矩是賭得最大的人才有資格上去見船長,你身上的錢帶夠了嗎?”
“放心。”軒浩提起琴箱跟在亞曆山大後麵。
“行吧,祝你好運。”亞曆山大看了一眼琴箱,在想那裡麵是不是都裝的現金。
亞曆山大輸入密碼,寫著‘通往輪機艙非特許者禁止入內’的門打開了。
誰也不會知道這扇粗糙沉重的鐵門背後居然是一架精致奢華的電梯,白色大理石覆蓋了地麵和四壁,格紋拚花中點綴著祖母綠寶石,輝煌的水晶吊燈懸掛在電梯中央,照亮了牆壁上那幅雷諾阿的真跡。
電梯帶著兩人緩緩上升。
再次開啟的時候像是進入了奢靡的皇宮,整個走道上掛滿了藝術家們的真跡,從倫勃朗到提香到魯本斯到梵高,一連串光耀畫壇的名字。
白俄羅斯女孩們金色的長發梳著高馬尾,穿著紅色的超短裙,扭著水蛇腰上前迎接著來到這裡的客人。
女孩們蜂擁而至,其中最漂亮的兩個來到軒浩身邊,想要挽住他的胳膊,不過跟亞曆山大一樣被一個眼神嚇到了,好在旁邊的亞曆山大打圓場,說這裡不能攜帶武器這些姑娘是負責安檢的。
安檢?你家安檢穿成這樣給人檢查的?軒浩表示太妙了,可惜他不吃這一套。
不過見一個普通人確實用不上帶武器,於是他將背上的琴箱子遞給了旁邊的女孩。
亞曆山大愣了愣,他以為裡麵裝的是錢,沒想到是武器?上前輕輕掂量了一下,發現似乎並不重,這是什麼武器?
正前方的藍色雕花大門已經敞開,白色和海藍色相間的優雅小廳裡擺著一張寬大的賭桌,旁邊書架上堆滿了賭具,一個穿著白色船長服的老人正坐在賭桌後麵,佝僂著背目光驚喜地看著走進來的人。
白俄羅斯女孩們把身後的大門關閉,軒浩走到賭桌前坐下,與眼前的老人對視。
他平靜地看著這位老船長,他很清楚地知道這隻是個普通人,年邁得已經有些不成人形了,枯朽的身軀已經沒辦法打直脊椎,整個身體幾乎是趴在賭桌上的,如果要說全身唯一還有生氣的地方,大概是那雙灼熱的眼睛吧。
此刻這個老人正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目光灼灼地看著軒浩。
“你們果然是真的存在的!你們果然是真的存在的!”老人嘶啞地尖叫起來,像個孩子,“卡塞爾學院執行部對嗎?你是從卡塞爾學院執行部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