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世小姐,對吧?”軒浩問道。
“對,是我。”珠世皺著眉頭,看樣子這個男人應該是產屋敷一族的人派來的。
“我是來找你合作的。”軒浩解下綁在腰間的竹筒,輕輕放在麵前的書桌上,“珠世小姐不必這麼害怕,這是我帶來送給你的禮物,算是我的誠意。”
禮物!?珠世抽了抽鼻子,沒錯,那股濃鬱的血香味就是從這個竹筒裡散發出來的,即使隔著竹筒也讓她難以抑製自己的衝動。
“您說的合作是……”珠世有些緊張地望著眼前的男人,目光中似乎有著某種期待。
看著珠世的眼神,軒浩輕輕笑了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軒浩,現在是鬼殺隊的‘明柱’,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找你合作,我想請你幫我找到鬼舞辻無慘,然後殺死他。”
珠世的眼裡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目光,但是很快就暗淡了下來,“殺死鬼舞辻無慘?談何容易啊……”
她可是很清楚鬼舞辻無慘有多難纏,繼國緣一是她曾經以為唯一有機會殺死無慘的男人,可是即使是那樣強大的男人也依舊沒能成功。
想到這裡,珠世原本柔和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怨毒,該死的鬼舞辻無慘居然躲了這麼多年都不敢出來,簡直是太可惡了!
“殺死他應該不難,但我現在煩惱的是該如何找到他。”
的聲音從珠世的背後傳來。
不知什麼時候,這個男人已經到了自己的背後,擋住了她的退路!
珠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她有些不敢回頭。
“原來這就是香味的來源嗎?”
軒浩饒有興趣地看著珠世背後的手腕上流淌出來的鮮血,這隻鬼的血散發著讓人迷醉的味道,“這是你的鬼血術嗎?”
“是……是的。”
珠世的聲音有些顫抖,內心無比的震撼。
這個男人剛才說了什麼?他說他殺死鬼舞辻無慘並不難!?
珠世吞了吞口水,如果彆的鬼殺隊劍士這樣說她或許不會信,但是這個男人剛才表現出來的速度已經足以證明其實力。
一個無視她的鬼血術並且能夠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來到她身後的人……究竟有多強?在她的印象中即使鬼舞辻無慘都不可能這麼快。
“彆害怕,我真的沒有惡意。”軒浩看著珠世顫抖的樣子有些無奈。
“呼——”
珠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儘量讓自己表現得平靜。
她快步上前將軒浩帶來的那管用竹筒裝著的血液收起來存放到用於存放血液的密封箱子中。
沒有了那股讓鬼沉醉的血香味,雖然眼前這個男人身上依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但對於不像普通的鬼那樣依賴人類血肉的她來說並不是不能忍耐。
很快,珠世又恢複到了平時溫婉的模樣。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確實是沒有惡意的,因為如果真的有惡意的話,她現在已經死了。理解清楚現狀的珠世心中的恐懼逐漸淡去,轉化為了激動。
“失禮了,先生您送的禮物有些太過特殊了,我隻是有些激動罷了。”珠世的臉上露出了美得驚心動魄的笑容。
連軒浩看了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當然,並不是被她的美麗驚豔到,而是……他看出來這個笑容下麵隱藏著的東西,這是個看上去異常‘核善’的笑容,笑容下似乎隱藏著令人膽寒的怨毒。
女人真是可怕,哦不,女鬼也同樣可怕!
珠世現在確實很激動,激動的是終於又迎來了能夠殺死鬼舞辻無慘的機會。
“一點小禮物而已,不必客氣……”軒浩有些尷尬地回答。
“這是先生您的血液嗎?”珠世微皺眉頭問道。
這種血液太過特殊了,稀血她曾經遇見過,但並沒有這樣大的吸引力。眼前的這個男人還很特殊,不管是血液還是表現出來的力量都異於常人。
“是的,我想鬼的話應該會對這個感興趣。不過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喝,老實說我並不知道我的血對鬼會有什麼作用,也許你可以先研究一下?”軒浩輕輕點頭。
“的確會很感興趣,但是……下次希望先生彆再這樣了。”珠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雖然不知道這個人的血是怎麼回事,但光從那股不同尋常的味道就能知道這個人的血究竟有多特殊了。
珠世平複著自己心中的震撼,很快收起了笑容,這個人說是來找她合作的,那麼血的事情先放在之後再想。
“那麼我們開始商談正事吧?”
“你相信我了嗎?”軒浩有些驚訝。
珠世微微點頭,知道她所在之處的隻有產屋敷一族的當家,既然這個男人能夠找到她,那麼一定是產屋敷一族派來的。
這個男人並沒有敵意,就說明並不是來討伐她的。
“我很高興產屋敷一族的人能夠一直這樣信守承諾。”
當初繼國緣一將自己的消息透露給產屋敷一族的人的時候,她想過或許有一天產屋敷一族的人會違背承諾對她動手,所以繼國緣一死後她一直都有些提心吊膽的,但是現在看來這一族的人並非那種會違背諾言的人。
“原來如此。”軒浩聽懂了珠世話裡的意思,“產屋敷一族確實讓人尊敬的人,以後的產屋敷我不敢保證,但至少告訴我你所在之處的這位產屋敷家主直到最後都讓我保證你的安全。”
“直到最後?”
珠世愣了愣。隨後似乎反應過來了,“這樣啊……又一位產屋敷隕落了嗎?”
“嗯。”軒浩輕輕點頭。
珠世的眼神變得有些暗淡。
幾十年的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曾經唯一有機會戰勝鬼舞辻無慘的繼國緣一離世了,產屋敷當家也已經不知道換過多少屆了……
而她依舊還在懷著怨恨苟延殘喘,因為那個讓她痛恨的極惡之鬼至今仍然藏在這個世界的某處貪婪地蠶食著人類。
“軒浩先生,請您先隨我來。”珠世收回了思緒,朝著軒浩說道。
說著,她關閉了醫館的大門,提起了桌麵上的煤油燈。
軒浩輕輕點頭側身為珠世讓路。
珠世引導著軒浩朝著這間醫館的地下室中走去。
剛才她往後退並非是沒有理由的,她退後的方向正是這個地下室入口的方向,這些年裡她為了躲避鬼舞辻無慘和鬼殺隊做了很多功夫,逃生的通道自然必不可少。
不過現在她既然帶著軒浩來到這裡,就說明她已經信任了軒浩,不,應該說她相信的是已經逝去的產屋敷家主。
如果連逝去‘主公’的遺願都不遵從,那麼眼前這個自稱是鬼殺隊‘明柱’的男人,與鬼又有什麼區彆?
她現在在賭,賭鬼殺隊的人跟鬼是不一樣的。
對於珠世來說,自己的生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擺在眼前的可能殺死鬼舞辻無慘的機會,這樣的機會無論如何都值得她賭一把。
慶幸的是她似乎賭對了。
因為身後跟著她走在後麵的男人並沒有異常的動靜。
兩人來到地下室的房間中後,珠世脫下了工作時套在和服外的白袍。
她沏茶招待著軒浩,兩人對坐於桌前,氣氛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那麼,軒浩先生,我需要確認一下現在的狀況。”珠世出聲打破的沉靜,“您說您有能力殺死鬼舞辻無慘,對嗎?”
“是的。”軒浩輕輕點頭,“我曾經擊敗過他一次,這也是最讓我頭疼的地方,從那以後那個家夥再也沒有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之中過了。”
“原來如此。”珠世皺起了眉頭,“我可以理解為,您現在遇見了和當年的緣一先生同樣的問題,對嗎?”
“是的。”軒浩沒有反駁,“所以‘主公’讓我來找你,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找到鬼舞辻無慘。”
了解清楚情況後,珠世的臉上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她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因為這一次的機會大概又錯過了。
鬼舞辻無慘是個卑鄙無恥的家夥,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錯過了唯一殺死他的機會。
“唉……”珠世微微歎氣,“軒浩先生,很抱歉。雖然我也很想幫您,但是現在的狀況與緣一先生當年一樣……我當時就嘗試過了要找出鬼舞辻無慘,甚至曾經將自己當做誘餌,可是釣出來隻是無慘手下的鬼。那個家夥太過謹慎了,大概會想著像當年拖死緣一先生一樣,直到您死之前都不會再現身了。”
“這就難辦了啊……”軒浩有些頭疼,“那我永遠不死他不是永遠都不敢出來?”
“話雖如此……”珠世愣了愣,不過她隻當軒浩在開玩笑,“但是可惜的是人類的壽命跟鬼比起來實在是太過短暫了。”
她有些悲哀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在她的感知中這個男人並不是鬼,又怎麼能夠與擁有著幾乎無限壽命的鬼舞辻無慘耗下去呢?
“等等,我覺得珠世小姐你好像誤會了什麼。”軒浩撓了撓頭,“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普通的人類了?”
既然是合作,那麼這些事情就沒必要隱瞞。
眼前的珠世是鬼,而且是一隻被夾在鬼殺隊劍士與鬼之間的夾縫中生存的鬼。她的生命隨時可能受到獵鬼者和鬼的雙重威脅。
對於這樣的鬼,即使告訴她又能如何?隻要她痛恨鬼舞辻無慘,那麼就沒有理由幫助鬼舞辻無慘。
“雖然我不是鬼,但是我同樣擁有著無儘的生命。”
“您是說……”
珠世臉上原本的溫和表情開始動容。
她用震驚地目光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難道說這個世界上除了鬼之外還有彆的東西能夠擁有永恒的生命?
她突然想聯想到了這個男人身上的血,原來如此,這不是人類的血!?
“您不是人類?”
“不,我想我應該還在人類的範疇。”軒浩仔細思考了一下,至少他自己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人類,隻不過力量強了一些,壽命幾乎無限而已。
不,不對,他真的有壽命這種概念嗎?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早就已經不是‘原裝’的了,‘神賜之血’早已將一道莫名的龍魂刻進他的靈魂,創造之力也早已將他的身體重塑無數次。
人之所以會死,無非就是身體到達了極限,衰老然後死亡。
而他……他的靈魂因為‘神賜之血’的緣故變得無比強大,又被創造之力守護著,靈魂不滅精神不朽,身體對於他來說真的是……必須的嗎?
“我擦?”軒浩突然間有些懷疑人生。
不想還沒什麼奇怪的,仔細一想——
“原來我特麼不是人?”
“額……”珠世看著眼前突然間開始胡言亂語的男人一臉懵逼,哪有人這樣罵自己的……
“咳咳……”軒浩乾咳兩聲緩解尷尬,“不好意思,我的身體狀況有些特殊,就連我自己都沒太搞清楚,所以……”
“這樣啊。我明白了。”珠世沒有繼續追問,“總之,我隻需要理解成……您不怕鬼舞辻無慘躲多久,就怕他永遠不出來對吧?”
“沒錯,就是這樣。”軒浩心想這女人真聰明,不如跟著咱當個秘書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這樣啊,是這樣啊……”
珠世嘴裡念叨著,臉上的愁容逐漸舒緩,甚至再次流露出和善的笑容,看上去很是興奮。
鬼知道無慘是怎麼得罪這個女人了,居然能讓這個女人這麼想弄死他,聽見軒浩帶來的好消息居然高興成這樣,這得是多大的仇?
軒浩看著這個女人此刻的表情有些頭皮發麻,還是算了……算了……這秘書要不得。
不過他還是挺高興的,雖然不知道鬼舞辻無慘究竟造了什麼孽能讓這個女人這麼恨,但是隻要你想弄死無慘,咱們就是好朋友。
很快,珠世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恢複到了平日裡溫婉的模樣。
“請問……軒浩先生您的麵容會老嗎?”雖然心裡已經大概猜到了,但是珠世還是需要確認一下。
“不會。”軒浩有些無奈地搖頭。
“這樣可麻煩了啊……”珠世皺起了眉頭,“如果您一直保持著這副模樣,鬼舞辻無慘遲早是會知道的。”
“這也正是我煩惱的地方。”
軒浩頭疼的正是這個問題。
幾十年前他碰見鬼舞辻無慘純屬巧合,當時的他根本沒就不知道有鬼舞辻無慘這號人,也自然沒想過必須殺死無慘,可如今又想弄死這個家夥卻是已經錯過了良機。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他再次出現還是保持著曾經的模樣,隻要鬼舞辻無慘不傻,就應該已經知道了他是不死不老的,畢竟幾十年過去怎麼可能有人類能夠保持原樣?
這就很尷尬了,如果早知道要弄死鬼舞辻無慘的話他當年怎麼也不可能放走這貨。
現在的問題是鬼舞辻無慘已經知道他不死不老了,如果存心要跟他玩兒‘躲貓貓’的話……這得耗到什麼時候?
“所以我才問,如果他永遠躲著我不敢出來該怎麼辦?”
聽見軒浩的問題珠世陷入了沉思。
她很清楚現在麵前的男人不會拿這種事情跟自己開玩笑,但這個問題確實有些難解。
因為從未有人考慮過這樣的問題。
像鬼這種不老不死的家夥已經是超脫常人觀念的生命,誰會想到人類當中居然也有這樣的特殊生命?
更不會有人想到現在一人一鬼兩個不老不死的存在居然開始‘躲貓貓’了,這也太荒謬了。
“要不……軒浩先生您考慮一下假死?”珠世想出了一個看上去能行得通的辦法。
“假死?”軒浩皺著眉頭,“似乎行不通啊……連鬼舞辻無慘都不是我的對手,怎麼死?”
不是他瞧不起那些鬼,至少目前為止他還真沒遇見哪一隻鬼能夠突破他的防禦真正傷到他的。要假死也得死得像一點吧?總不能隨便來一隻鬼碰他一下他就倒下了,擱這兒碰瓷呢!?
“……”
珠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世間不會有比鬼舞辻無慘更強的鬼了,如果無慘本人都打不過這個男人的話,就更不會相信這個男人會死在其他鬼的手中了。
這個男人真的有這麼強?不是在吹牛嗎?
可是她無論怎麼想也想不出這個男人騙她的理由。
沒有理由騙她那就隻能是真的……珠世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或許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才是——真正完美的生命。
想到這裡,珠世突然間感到一絲恐懼。
這樣的生物真的應該存在於世界上嗎?如果他殺死了鬼舞辻無慘……那麼接下來會不會成為另一個‘鬼王’?
軒浩有些皺眉地看著眼前突然間陷入沉默的珠世。
他清楚地從這個女人眼神中看出了恐懼。
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這樣的恐懼,畢竟這個女人剛剛才從一個不老不死的怪物的支配中掙脫,又遇見了另一個更恐怖的怪物,換做是誰都會感到害怕。
“珠世小姐是在害怕我嗎?”
“……”
珠世沉默著與軒浩對視,她的眼神已經很清楚地告訴了軒浩答案。
“沒關係,我並非一定需要你的幫助。”
軒浩平靜地起身準備離去。
他會來這裡隻是因為產屋敷憲一的建議罷了,產屋敷憲一說珠世或許能夠幫到他,但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多大作用。
很顯然珠世並不知道鬼舞辻無慘在哪裡,也沒能想出什麼有用的方法。雖然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但即使沒有珠世的幫忙,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影響。
既然如此,那麼他也就沒有必要待下去了,畢竟他已經給夠了足夠的耐心和誠意。換做其他人敢拒絕合作的話他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不過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答應過產屋敷憲一要保證這隻鬼的安全。
“就這樣吧,我想我表現得已經足夠真誠了,畢竟連底牌都給你看了,你自己心中應該也清楚,如果真的要對你不利我不必拐彎抹角這樣坐下來浪費時間。”
珠世沉默著攥緊了雙手,看著這個男人準備離去的動作。
是的,這個男人沒必要已經足夠真誠,不死不老又擁有強大的力量,這樣的人如果要強迫她做什麼的話根本不必跟她廢話。
我還在猶豫什麼呢?能夠殺死無慘的機會就在眼前啊!珠世的臉上浮現掙紮的神色,說到底這個男人殺死無慘之後會怎麼樣根本不關我的事情,我唯一的願望就隻是殺死無慘而已。
“軒浩先生,我真的能夠相信您嗎?”珠世抬起頭。
“這種問題你問我?”
準備離開的軒浩氣笑了,“這種事情你自己決定不就好了?”
“那麼我選擇相信您。”珠世臉上的神色變得認真起來,她突然想通了一個道理。
這個男人找她合作能夠得到什麼?答案是什麼都得不到。
她能起到的作用大概隻是充當一隻‘眼睛’而已,而這隻眼睛可有可無。
對方是鬼殺隊的‘柱’,如果想要的話能夠發動整個鬼殺隊的人力來尋找鬼舞辻無慘。
這是上天送到她麵前的一次機會啊!白送的機會,如果不抓緊的話還要等多久才會再次有這樣的機會呢?
“很好。”
軒浩微笑著轉身離去,“那麼就麻煩你幫我尋找無慘的下落了,產屋敷的鎹鴉就在外麵,我會讓它隨時跟著你,如果有什麼情報記得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