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小子真是言不由衷，索性無事，為父今天就詳細地跟你說道說道。”
知子莫若父，長孫無忌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兒子隻是聽了一個一知半解。
“呃....”
長孫衝尷尬地撓了撓頭。
“你之前有一句話說的不錯，我們長孫家，的確不怕李澤軒他們家，但是衝兒你應該不知道，在奇趣文化推出廉價書籍的三天前，陛下曾經出宮親至奇趣閣的工坊，衝兒，你現在還覺得事情是那麼簡單的嗎？”
長孫無忌看著兒子說道。
“難道~？難道奇趣文化有陛下的一部分乾股？”
長孫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那倒不至於，陛下日理萬機，胸中所裝著的是我大唐的萬裡河山，豈會在意區區一個奇趣文化？不過為父倒是收到消息，太子和魏王都是奇趣文化的東家之一，而且有一點無法否認，奇趣文化的發展壯大，是陛下默許並樂意見到的。”
“父親緣何如此判斷？”
“嗬，當今天下，世家大族在民間影響甚大，依附於世家的士子不計其數，一些地方，百姓甚至隻知道世家，而不知道朝廷，陛下雄才大略，豈能容忍他們？另一方麵，由於書籍昂貴，寒門子弟難有出頭之日，為父想來，陛下是想借李澤軒之手，打破現有局麵，讓更多的寒門，能讀得起書，這一點，從今年陛下提拔的幾批寒門出身的官員，就能看得出來。”
長孫無忌身為吏部尚書，知道的信息當然比長孫衝更為全麵，因此他的分析，也更為全麵、透徹。
“原來如此，還是父親高瞻遠矚，技高一籌！”
長孫衝恍然大悟，並由衷讚歎道。
李二削弱世家的意圖，已經昭然若揭，對於這些事情，他之前或多或少都聽過一些，因此長孫無忌剛剛隻是稍微一提，他就完全明白了過來。
“嗬嗬，其實不止這些，半個多月前，李澤軒發明拚音，並在國子監試點推行，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朝堂上各位臣工，也都對拚音大加讚賞。沒過多久，東宮和魏王府，先後合計派出十六位學士，進駐李澤軒的工坊，並且直到今日都還沒出來。
聯想到拚音本身能教人識字的作用，以及後來奇趣文化成立，並得到陛下的暗中支持，瘋狂推出廉價書籍，老夫猜測，李澤軒是想集這十六位學士之力，以拚音為基礎，編撰一本教人識字的書籍啊！若真是如此，那李澤軒還真是所圖甚大！”
長孫無忌僅憑著他手中所掌握的一些線索，然後層層推理，如同抽絲剝繭一般，竟然將事件真相，還原了一個八九不離十，李澤軒要是在這邊，肯定要讚一句：“老哥牛逼！”
“嘶~！聽父親這麼一說，孩兒忽然覺得這李澤軒好厲害！”
長孫衝聽了他老爹的一番分析，對李澤軒也是有些福氣了。
“當然厲害了，衝兒你平常也可以跟李澤軒多交往交往，或許你能從他身上學到很多！”
“是，孩兒會的。”
長孫衝連忙應了一聲。
“其實李澤軒現在所擁有的關係網，也不可小覷，先是程家、接著是秦家、牛家、尉遲家，最近又多了一個李孝恭，據說這幾家都跟李澤軒相交甚密，這也是為父不願意為了一個小小書肆，就跟李澤軒徹底翻臉的原因之一，這小子如今已經今非昔比了！
當然，最為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太子和魏王，都跟李澤軒關係十分要好，反過來，李澤軒也能給太子和魏王許多支持，衝兒你要記住，將來隻有太子上位，我們長孫家才能長盛不衰，這個對於我們長孫家來說，才是最大最核心的利益。”
長孫無忌歎道。
這個時候的長孫無忌，還沒有貞觀後期那般強大、那般權傾朝野，那些跟隨李二征戰天下的文臣武將，當下大多都還是年富力強，長孫無忌也不願意輕易去招惹。
雖然之前明德書肆為長孫家每個月的進項做了不少貢獻，但是在長孫無忌眼裡，遠遠不值得去為了這點錢財，得罪那麼多勢力。
當然，更重要的是，李澤軒的所作所為，大體上還是跟長孫無忌意圖扶持李承乾坐穩帝國儲君之位的最終目的不謀而合，這才是最重要的。
“孩兒謹記父親教誨！”
長孫衝認真地點頭道。
“嗯~！記住便好，其實，縱然我們不找李澤軒的麻煩，也會有人主動去找，奇趣文化傷的可是世家的根基，當前除了皇家之外的六大世家，也就隻有王裕這一脈的王家，因為同安公主的關係，可能是跟陛下一條心，但是剩下的五大世家，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現在奇趣文化規模還小，他們有可能還沒注意到，若為父所料不差的話，等到他們所編撰的拚音識字書一出，世家裡麵肯定會有些人意識到威脅，這個時候，奇趣文化在民間百姓心中的地位，也會進一步提高，等到奇趣文化成為一個龐然大物時，世家就會徹底驚醒，然後開始全麵反撲！”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繼續分析道。
長孫衝今天算是對他老爹的眼光和判斷，有了一個更直觀的認識，心裡是佩服的不行，他想了想問道：“那父親，到時候若是世家真的聯合起來對付李澤軒，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幫幫他？”
“衝兒啊，你是不知道世家的底蘊，若是他們真的聯合起來，怕是連陛下也會頭痛三分，我們長孫家可不是這些千年世家的對手。”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這種情況下，千萬彆第一個衝上去幫忙，雖然這樣有可能最終得到彆人的善意，但所經曆的風險會更大，長孫家目前榮華富貴皆有，我們不需要風險，隻需要穩妥發展。衝兒你要切記，雪中送炭的事情，我們要考慮好了再去做，當然最好彆做，因為很可能引火燒身！錦上添花的事情，你倒是可以經常去做。”
“孩兒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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