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裡傳來一陣燒灼似的感覺,方源無奈的在床上翻來覆去。
現在是農閒時期,按照本地的習慣,農閒時期每天隻吃兩頓飯,早上一頓稀的,到下晌午再吃一頓乾的,晚上基本不吃,按照老爹的話來說,人是一盤磨,躺倒就不餓。
不餓肯定是扯淡,但在1979年這段特殊時期,大家都習慣了。
江淮境內有長江和淮河橫跨,極容易發澇,一發澇,那就是顆粒無收,一整年就算是白乾了,生產隊能發下來的口糧本就不多。
正常情況下能拿工分的勞動力也就兩百斤小麥,粗糧另算,不能乾活的就更少了,遇上澇災,那連最基本的口糧都保證不了,所以誰家也不敢脹死了吃,隻能節省著來,糧食是能多存一粒是一粒。
說到底,也是老百姓已經適應了,隻是彆人適應得了,方源卻適應不了,三天前的晚上,自己還在2022年跟小診所的同事聚會吃燒烤,也就是多喝了點,結果一睜眼就回到了1979年6月18日,自己二十一歲這年。
“那個,你能往旁邊睡點不,這漏雨。”身邊的女人輕輕說了一句。
方源臉上露出一絲柔色,身邊的女人叫蘇妍,自己媳婦,親媳婦,也是自己重生以來最大幸福。
方源翻身看了眼媳婦,一身白色小背心的蘇妍稍顯瘦弱,未來女孩子們夢寐以求的鎖骨堪稱完美,似乎能存住雨水,特彆是大大的眼睛,讓瓜子臉更顯得消瘦,有人說美人在骨不在皮,方源覺得這話用在自己媳婦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將蘇妍摟在懷裡,方源笑道“這樣就淋不到你了。”
蘇妍臉上微紅,兩人結婚不到一周,真正的新婚燕爾,可其實結婚前,兩人攏共見了不到五次。
相親,定親,然後一起出去過一趟,再然後就是結婚了。
聽起來雖然有點不靠譜,但實際上這年頭也不算太離譜,還有結婚前沒見過的呢。
嫁過來之前,蘇妍心裡也慌,怕方源不喜歡自己,怕自己做不好一個妻子,怕方源喝酒,抽煙打老婆。
總之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想法,給自己做了各種心裡建設,唯獨沒想過方源這麼熱情。
蘇妍哪裡知道,她是第一次和方源相處,可對方源來說,兩人早就相處了幾十年了。
上一世,蘇妍是方源的賢內助,結婚後方源就備戰,考赤腳醫生的資格證,後來開了個小診所,期間也遇到過很多麻煩,有一次一個病人病情太重,卻不願意送市裡醫院,方源沒辦法,隻能先幫忙穩固病情,然後再聯係市裡醫院來處理。
結果市立醫院的人還沒來,病人就死在小診所了,後來十裡八鄉傳遍了,是自己的小診所治死了人,所有人明裡,暗裡的罵自己,差點把自己弄崩潰。
是平日裡總與人為善,柔和如水的媳婦,抄上一把鐵鍬,滿圩子找人質問,一家一家跟人對質,倔得像個小孩,卻也用她的方式保護了方源,讓方源有信心再起來。
後來兩人有兩個孩子,一個姑娘,一個小子。
一輩子看似無風也無浪,就是日子過的苦,不過媳婦也沒埋怨過,好像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結果蘇妍忽然病重,方源開了一輩子診所,但麵對媳婦的病,卻束手無策。
躺在床上的蘇妍依舊溫柔,說笑道自己男人不會寵老婆,是個大直男。
蘇妍不知道臉麵前讓她少說話,多休息的大直男,背地裡哭的撕心裂肺,隻要媳婦能好,自己往死裡寵她。
可惜,蘇妍在病痛折磨中離去,方源終究也沒能寵她一回。
現如今重生一次,方源隻覺得是老天爺給自己都機會,寵她一輩子都機會。
咕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