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上了車,除了方源以外都擠在車廂裡,好在車廂夠大,席地而坐倒也還可以,至少比大晚上騎自行車喝風強。
方源拆了包渡江,遞了一根給陸虎道“大晚上辛苦你了,來一根提提神。”
陸虎笑著接過煙,點燃了叼在嘴裡,一小口一小口的嘬著,煙氣進嘴,明顯精神了不少,這才緩了口氣,笑道“沒啥辛苦的,我平時也上夜班,都習慣了。”
“要是單位叫我,可能我還得磨必艸癢一會,不過聽說是四哥你要用車,我一點沒敢耽誤。”
方源知道陸虎這話沒扯淡,他比他妹夫能處,人老實,話不多,但實誠的很,能跟自己說這話,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謝了,我還得跟你打聽下,礦上塌方是怎麼回事?”方源問道,這事大嫂說的不清不楚,要不是自己問,她估計還坐在地上乾嚎呢。
陸虎想了下,然後道“四哥,這個事在礦上正常,彆說塌方了,瓦斯爆炸也不是一兩回了,年年總得有幾次,這次……算是小場麵。”
方源無言以對,對於礦務局的小場麵,落在個人身上,就是壓死人的一座大山了,以前自己也救治過不少礦上出事的礦工,那受傷的原因,絕對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礦上有錢,出事了就賠錢,老婆孩子給你安排工作,不夠年齡的等夠年齡了再安排,財大氣粗絕非說笑的。
陸虎繼續道“今天下午三礦那邊出的事,聽說是巷道地壓大,但礦上想搶裡麵的一槽煤,就臨時做了支付,冒險搶煤,結果放炮的時候把支護給崩了,整個頂板都塌下來了。”
陸虎說完瞄了一眼方源,然後小聲道“四哥,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怎麼說?”方源沉聲問道。
“我聽地質科的朋友說過,那條巷道不但地壓問題大,瓦斯也超的挺厲害,單一個頂板塌陷,也許還有生還的可能,但瓦斯跟著一超,裡麵被埋的人憋也憋死了。救出來的可能……不大。”陸虎小聲說道。
方源歎了口氣,自家這個大哥,自己雖然和他關係不怎麼樣,但說一千道一萬,也是親兄弟,一聽他九死一生,心裡怎麼也平靜不下來。該死!”方源咬牙道。
陸虎苦笑一聲,這話沒法往下講,一層壓一層,上麵要產量,下麵就逼一線工人,真要是說誰該死的話,往上一串誰知道能殺到哪?
車子到了城裡,方源讓老爹他們跟著大嫂先去醫院,想了下後把老六帶在身邊,讓二哥去醫院坐鎮。
老爹畢竟年齡大了,如果大哥真出什麼事,他未必能反應的過來,有二哥坐鎮自己才放心點,至於老六……帶上他其實沒啥用,不過一想到他在老爹身邊可能裹亂,方源覺得還是自己帶著比較放心。
臨走的時候,侄子侄女抱著方源的腿,小侄女早熟些,仰著頭問“四叔,你是去接我爹的嘛?”
方源猶豫了一下,手掌在小侄女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道“妞妞乖,四叔去接你爹的。”
老爹讓大嫂把兩個小家夥抱走,對方源道“有啥事,彆瞞著,趕緊給我們個信……爹撐得住。”
方源隻覺得鼻子一酸,又強自打起精神道“爹,放心吧!大哥會沒事的。”
和老六出了醫院,哥倆直奔三礦,此時三礦門口已經被人堵死了,一堆家屬在門口,有的哭有的鬨,想讓礦上給個說法。
安保隊的人現在啥也不敢說生怕家屬太激動,到時候再出什麼事,當然也有什麼都不知道的原因。
救護大隊的人已經下井了,但到現在也沒個確切的消息傳上來,領導隻知道讓他們穩住情況。d一起毀滅吧!”肖正海臉色鐵青的暗暗罵道,脖子上幾道血條子清晰可見,都是剛才維持秩序的時候,被礦工家屬給撓的。
“肖隊,上麵得給個說法啊!再這樣下去,那群家屬該瘋了,到時候咱們都得完!”一人在肖正海麵前說道,他頭發缺了一塊,也是剛才被薅掉的,感覺剛才那人是連著自己都毛囊一起薅的,下手可太t狠了。
肖正海一瞪眼道“有說法還早你問,我不知道問?都彆跟我嗶嗶,緩口氣都給我堵住礦門口去。”
有人捂著頭問道“肖隊,他們要是再動手,我們能還手麼?”
肖正海一拍桌子道“你們還有點人性麼?人家丈夫,兒子,父親在下麵生死未卜,你們在上麵打人老婆孩子?剛才誰問的?回頭給我滾去看澡堂子去!真他娘的不是人!”
屋裡瞬間鴉雀無聲了,大家都知道礦工們不容易,可……誰知道自己也不容易啊?
休息了片刻,肖正海催促著眾人出去換班,嘴裡還道“態度都給我放好點,誰都不主動手,不然我處分他!”
方源帶著老六站在礦門口,光看見礦工家屬罵人和動手了,目光一掃,就看見肖正海被幾個人圍住,幾個礦工家屬瘋狂的撕扯著他的衣服。
“哎哎哎,大娘,大娘你冷靜點,我是真不知道啊!”
“您彆撓臉好不好?我求您了。”肖正海欲哭無淚。
“我打死你們這群攔路狗!”肖正海就聽到一聲怒喝,還沒來得及看到是誰呢,人就被拖走了。
本來圍著肖正海的幾個礦工家屬也愣了下,本來想把人再給拖回來,結果隻見那人把肖正海拖到牆角後,連打帶踹,狀若瘋魔一樣,嚇的幾人也不敢靠近。
不過遇到這種事情,情緒激動點也正常,幾個礦工家屬都表示能理解,再大力點就更好了。
而肖正海自己卻清楚,些人喊的熱鬨,實際上自己屁事都沒有,都是無效輸出。
肖正海抬頭看了一眼,然後欣喜道“四哥!”
方源立即使了個眼色,然後拖著他往更角落的地方去,一副要肖正海就地正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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