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除了這身勞保服，我有穿過其他衣服麼？”大哥哭訴道“你們當我是喜歡顯擺，跟你們張揚我是工人了？我是沒錢換啊！我就這麼一身，每天下班了趕緊洗了，天亮了就得穿上下井，晚上沒乾，我一天天就穿著潮的下井！”
大哥緩了下情緒，然後繼續道“爹娘怪我，我沒話說，當兒子當到我這個份上，爹娘說我啥，我都不說，可老二，老四……你們憑什麼怪我？”
二哥和方源都是一愣，不等兩人說話，大哥繼續道“我對你們不好麼？小時候，家裡沒糧食，餓的咱們仨眼前發黑，是我爬起來出去找東西吃，我當時為了抓條魚，掉進河裡差點淹死。”
“有這事麼？”二哥疑惑道。
大哥哭道“你們知道個屁，你們當時一個還沒方文大，一個沒小老幺大，我敢跟你們說麼？這事你們問爹娘，你們問問我說的是真是假？”
老爹臉色鐵青，但還是點了點頭，方源和二哥心中都是輕輕一震，大哥繼續道“老四，我知道你現在有本事了，你看不上我，你大哥是沒事，是孬，心裡就老婆孩子那點事。”
“可我以前真對不住你麼？你七歲那年剛上學，大隊農忙，大人走不開，結果趕上下雷雨，那雷打的震天響，我怕你在學校害怕，緊趕慢趕把活乾完去接你，因為趕活，草叉子直接在胳膊上給我乾開了，現在還有疤！”
大哥掘開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疤痕繼續道“我當時拿東西包了一下，就跑去學校接你，你嚇的躲在學校門口哇哇的哭啊！”
方源有點心虛，見蘇妍一臉怪異的看著自己，立即露出一臉，我沒有，彆瞎說，不是我的否認三連表情。
大哥擦了把眼淚道“我把你背在肩膀上，一路背，一路哄，雨大的厲害，我們倆躲在牛棚裡避雨，炸雷一響，你就哭，我就摟著你，我跟你說大哥在，老四不怕……！我對不起你麼？”
方源沉默了一下，小聲道“我記得……是爹來接我的。”
老爹歎了口氣，搖頭道“是你大哥去的。”
大哥苦笑，搖頭道“我最先結婚，生兒育女，然後我怕啊！我看著你們長大，看著你們過的苦日子，我不想自己的兒女再過那種苦日子，再在那種情況下長大，我……我搶了原本屬於老二的機會。”
“我當時就知道，這事之後……老二嘴上不說，心裡肯定也不得高興，另外二大爺那邊逼的也緊，說我接了他的工，那就得給他養老，家裡這邊就不能經常回，不然我就得把工退了，滾回劉圩子來。”
“你們隻覺得我不是人，我孬，可我不孬怎麼辦？我沒其他本事，隻能賣了這張臉，給我孩換個過好日子的機會啊！”
方源沉默不語，兩世為人，自己對大哥的厭惡已經深入心思，說實話，大哥也從來沒在家裡人麵前說過這些，自己隻覺得以大哥大嫂的品性，怎麼教出的孩子那麼好，真是奇了怪了。
“說那麼多屁話，這是你輸了一千多的理由？”老爹咬牙怒道。
“……？”大哥積蓄了這麼久的情緒，被老爹一下子乾的說不出話來了，隻能尷尬的又蹲在地上。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差點讓大哥喧賓奪主了，老娘立即道“對，你怎麼回事？怎麼跟人推牌九，能輸那麼多啊？”
大哥把頭昂起，居下望高的道“不是……不是你們以為我出事那天麼，你們當時能為我這麼緊張，我其實心裡挺高興的。”
眾人更不明白了，老爹道“你高興你特麼就去賭博啊？”
大哥哭喪著臉道“可我越高興，我就越不高興。”
“會不會說人話。”老爹又是一腳，把大哥踹的重新歪倒在地上。
大哥這才老老實實的道“那天之後，我就老是想，我要是不來城裡，老四是不是乾啥也能帶上我，那日子肯定比現在好過，爹娘你們也不會還認我，老二，老四他們會不會也不會看不起我。”
“越想我就越難過，越難過就……喝的越多。”大哥尷尬道“喝多之後，我就迷迷糊糊的被人給拉走了，等上了牌桌滿腦子漿糊，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輸了一千多了。”
大哥說這話，其實家裡人還真相信，因為大哥這人……摳，賊摳的那種，跟人推牌九都不來錢，來煙，超過三根立馬跑路，所以你要說他能舍得掏錢跟人賭錢，也真是不太可能。
而且彆人不知道，方源可是清楚的很，大哥上輩子可沒染上賭博的惡習，跟人打牌也就是消磨一下時間，家裡的錢基本都用在兩個孩子的教育上了，所以說他賭博輸了一千多，多少有些不可思議了。
大嫂此時小聲道“其實我覺得，這事你大哥有錯，但老四……也有責任。”
“啥？”方源一臉懵逼，這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又不是自己拉著大哥上的牌桌。
“你彆瞎說啊！”大哥瞪了大嫂一眼。
大嫂立即不願意了，直接道“那本來就是，現在誰不知道，知味小館的老板，是你家四弟，自從這件事情傳開之後，多少人往你大哥身邊偎，我估摸著就是那個時候，有人琢磨上他了。”
這個鍋，方源不想背，再和自己有關係，那人也是跟你處的，又不是跟我處的，你沒有防人之心，被人給做局了，回頭再說因為我，那能行麼？
老爹也冷著臉道“自己不爭氣，說這些沒用的廢話，純屬拉不出屎怪茅坑。”
“爹，你這話……！”方源也不樂意了，老爹這話一說，大哥是拉屎的那個，自己是茅坑？
“沒彆的意思，就是比喻，比喻你知道的。”老爹也不好意思了，安撫了下方源，然後道“一家人，有什麼話說開了，就沒有解決不了的。”
“當初工作的事情，說實話，我和你娘沒話說，老二自己也沒怪過你。”
二哥撓了撓頭道“我說這話可能有些虛，但我當時真沒想去，我聽說下井危險的很，我覺得……為了老婆孩子，這條命還是我自己留著的好。”
晚上還有，還是遲，大家見諒見諒，工作沒法子，另外找個時間把之前的錯字都改一改，大家每天幫我抓蟲，抓的老年好生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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