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我這一輩子的英名,都得毀在你手上。”戚所是哀聲又歎氣,一輩子清清白白,沒想到才剛退休,就被破了功。
方源笑眯眯的道:“您老這話說的,又沒讓你乾什麼,不就是教雪茹她們,不要被審問的時候套話了嘛!”
戚所沒好氣的看了眼方源,冷哼一聲道:“我可告訴你,咱們倆的行為,從本質上來說,都是犯罪!”
方源饒有興致的問道:“那您老咋還同意幫忙的?”
戚所被問的啞口無言,思索了一番後,有些無奈的道:“可能因為我老了。”
“人老了,心就軟了,看事情的方式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年輕的時候覺得,自己當警察,好的壞的,不去論,該抓我就抓。”
“現在……反倒看清楚,有些做了壞事的不一定是壞人,做好了好事的也未必是好人。”
戚所自嘲的笑了笑,搖頭道:“媽的,活了一輩子,臨了臨了,把大半輩子都給否定了。”
方源好奇道:“戚所,聽你這話,這是有些後悔事在心裡啊?說出來讓我樂……開導開導你。”
戚所沉默了片刻,罵罵咧咧道:“你這玩意,看熱鬨不嫌事大,滾滾滾,我現在就不能看你。”
方源一縮頭就跑了,當老板當成自己這個樣子,資本主義的悲哀啊!
就在此時,戚所忽然道:“我先跟你說清楚,其實你我做的事情意義不大,隻要證物那邊提取出那丫頭,或者其中一人的指紋,這件事情就沒什麼翻盤的可能了。”
方源站住腳步,無奈的道:“嗨,儘人事聽天命唄!”
等方源離開後,戚所沉默的站在原地,陽光曬在身上,思緒發散般的飄走,又回到了他還意氣風發的年代。
那一年,全國轟轟烈烈的搞批鬥,他也是浪潮中的一份子。
那一年,他傾慕的姑娘因為成分問題被遊街,掛牌。
那一年,陷入狂熱的自己,選擇了在浪潮中成為批鬥者的一份子。
那一年,那姑娘吊死在了牛棚裡,等人發現時,隻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
淚水決堤一般湧出,戚所雙手捂住麵孔,也正是那一年,自己從首都離開,回到了這個生養自己的地方,從一個小民警做起。
“對不起啊!真是……對不起。”戚所喃喃自語,其實多少次,自己都在夢裡與她再見,說了一萬句對不起。
可是……太陽雖然總會升起,卻永遠無法再照耀出她的身影。
晚上,專案組三名專家再次碰頭,韓毅無語道:“這姐妹幾個全程掐都不知道,感覺跟經過反審培訓似的,真是奇了怪了,你們那咋樣?”
負責走訪的專家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水才道:“幾個小姑娘在大隊的風評極好,她爹就正好相反了,沒人不罵的,而且在他死前,他還溺死了最小的女兒。”
兩人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韓毅道:“又是個重男輕女的。”
證物專家冷笑道:“看這一大家子閨女也知道了,溺死自己親閨女,怎麼下得去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