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歐陽複話音剛落，列席超凡之中，一個白發蒼蒼但脊背筆直的製服老頭就厲斥一聲。
盧平順著聲音望去，認出那赫然正是巡邏署的那位署長，老爸盧學江的頂頭上司。
這老頭彆看得有七八十歲了，但也是個超凡，而且還是隊長級！
盧平心中感到一絲怪異，因為這老頭說不定是九零後或者零零後，可能和自己是同齡人。隻不過和自己空降這個世界的方式不同，他是實打實走過了數十年人生路，到達今天的。
他和自己一樣經曆過21世紀初地獄降臨前的那段安寧和平時代。
但他肯定也經曆了自己不曾經曆過的末日降臨之初的悲慘光景！
盧平不知道他叫什麼，隻記得姓溫，巡邏署的人都叫他溫署長，水晶衛們則叫他溫老。
“溫老，你先彆急，聽我說完。”歐陽複不慌不忙，“現在的情況大家都知道，隻要那個四轉不死者還在不斷釋放蠱惑心靈的聲音，咱們水晶宮就相當於中了定身咒，太多市民都不肯配合的話，整座城市彆說遷移，哪怕想移動幾米都困難！
“而隨著受影響的人數越來越多，想徹底封閉城市也越來越難，從一開始的增加巡邏人手就應付，到今日，咱們超凡者已經全都出動，沒日沒夜穿梭在城市各處，累死累活才能勉強阻止所有逃離的人……如果再拖幾天，就算這樣也壓不住了！
“而逃出去的人，如果是無組織、無紀律的逃竄，肯定會暴露水晶宮的位置，一旦水晶宮位置暴露，四轉不死者殺上門來……那遭殃的就是整座城市，是水晶宮的八十萬市民！
“壁虎尚且懂得斷尾求生，章魚等等海洋生物在危機麵前也會舍棄觸手而保存主體。
“咱們水晶宮如果想要度過這場災難，同樣也必須有所犧牲！所以我的提案就是，主動送那些想逃出去的人出去！那個四轉不死者，在貪婪進食的時候，自然不會再散發蠱惑之音，隻要他停下，水晶宮就可以恢複行動力，咱們就可以啟程逃往更遠的地方！”
歐陽複一口氣說完，在場的不少超凡的神色都有變化。
但溫老頭斬釘截鐵的搖頭：“麵對危機，有所犧牲很正常，但你居然選擇犧牲普通市民？這和餘燼組織，和水晶宮的一貫宗旨完全背道而馳！我不同意！”
妮莎也忍不住開口了：“歐陽團長，我們去圍攻四轉不死者，過程中也肯定會有傷亡，但犧牲少部分超凡，卻可以保護更多的普通市民，如果祝市長在也肯定會這麼做！”
“那如果敗了呢？”歐陽複忽然反問。
妮莎一愣。
“你敢說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贏？”歐陽複冷哼一聲，“祝市長都對付不了，甚至她自己如今直接下落不明，凶多吉少！我們就算發動所有超凡去圍攻，也不可能有絕對勝算。
“而一旦失敗，水晶宮失去大量超凡者，就算能勉強逃離這片海域，接下來的大半年時間，怎麼在茫茫大海中應付各種危險？那樣幾乎不可能堅持到地磁場變化，重新聯係到餘燼組織的那天！”
“你的提案，沒有容錯率，一旦失敗就是所有人都完蛋！而我的方案雖然有代價，要犧牲一些普通人，但幾乎百分百能讓水晶宮逃離這片海域，而且就算失敗，到時候再讓超凡者們拚命也不遲。”歐陽複總結道。
在場更多的超凡者開始神色動搖了，甚至有些原本走到了左邊的人，開始走回中間。
溫老頭深深皺眉，大搖其頭。
“你的方案，問題太大了……誰來決定犧牲哪些人？在場有誰，敢說自己有這個資格，決定誰生誰死？
“而且麵對危險，本就該我們這些超凡先上！這才是餘燼的精神，餘燼在全世界各地建立星火組織，就是傳播這種精神。平日裡你們享受種種優待，危險來了，卻讓普通人頂上去？”
“好了，溫老。”歐陽複搖頭，“彆說了，咱們觀點不同，誰也說服不了誰的……不是要投票表決麼？大家直接投票決定吧。”
現場一下子安靜。
“是讚同妮莎的提案，所有超凡出去和四轉不死者拚命，且不一定能贏；還是讚同我，放一部分本來就拚命想出去的人出去，換整個水晶宮的安全……大家重新表決吧！
同意妮莎的站左邊，同意我的，站右邊。”
歐陽複抱著話筒道。
氣氛短暫凝滯。
“混賬小子！要是末日之初都是你這種人，人類早滅絕了！”溫老頭憤然跺腳，大步流星走向右邊。
他一帶頭，大家也開始了移動。
很快所有人選擇結束。
而講話台上……妮莎的表情變得古怪。
歐陽複麵色鐵青，臉上的鱗片似乎更綠了。
一眼看去就能知道結果……大約六成的人，站在了讚同妮莎的這邊，剩下四成，站在了支持歐陽複的一邊！
“哈哈，哈哈哈。”溫老頭的笑聲很大，甚至微微刺耳，“咱們水晶宮，還是有良心的人多啊……”
“一群白癡。”歐陽複冷著臉，再也不發一言，直接下台，離開了議政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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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某一座體積龐大的豪華私人海底住宅。
“歐陽哥，消消氣，那些家夥，就是白癡。”一個長著外凸死魚眼、但身材很好的超凡女子，在給歐陽複小心梳理著鱗片，動作輕柔。
“廢話。”歐陽複依然臉色難看，“我們是超凡，是人中龍鳳！是人上人！讓我們東奔西跑累得像死狗一樣去服務那些普通人，已經很過分了……居然還要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去拯救他們的賤命？”
“一群連在水下生活都要各種設備輔助，離開水肺套裝就寸步難行的弱雞，他們也配？！”
“老大，為他們生氣，不值。”另一個指縫裡有蹼的男青年連忙道。
“我能不生氣？表決已經通過，所有超凡都要去執行，否則就是背叛水晶宮！連我也要被迫跟他們一起去戰鬥。
“我的方案，明明已經很完美，我們主動送這些人出去，不比他們盲目逃出去，好得多？利用虛擬屏障技術去遠的地方定點釋放，就能防止四轉不死者反推出水晶宮的位置！
“至於事後，也容易交代，大不了就說試圖逃出去的人太多，我們儘力了，但阻攔不過來……稍微控製一下，輿論根本就不會發酵。”
“那些讚同妮莎和溫老頭的超凡者，一個個的，都是腦子進水了吧！”
歐陽複一遍遍怒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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