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醫生一邊冷眼看著他的懷亞·卡索緊緊按著劍柄,不滿地哼了一聲。
泰爾斯沒有理會醫生,他僵硬著臉色,心情複雜地看著對麵包抄而來的騎兵。
不是他麵對威脅過於麻木不仁,而是他從離開永星城北上開始,經曆了太多次莫名其妙的威脅,以至於再次遇到類似的情況時,他的第一反應已經不是驚詫和緊張,而是長長歎出一口氣:
這次又是什麼?
就不能讓他平平安安到達龍霄城嗎?
但是泰爾斯強迫自己想些有邏輯的事情黑沙領過兩千人的軍隊,一路上哨戒謹慎,趕路小心,為什麼會對這群不之客毫無警覺呢?
普提萊說,對麵的來人都是精銳,但他周圍的護送者也都是黑沙領的精兵強將,應該不必過於擔心……吧。
直到那批灰衣蒙麵的輕甲騎兵裡,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
“士兵們,放下警戒!”
是圖勒哈。
泰爾斯舒了一口氣。
出偵查的黑沙領火炙騎士,埃克斯特的五戰將之一,圖勒哈勳爵的身影從對麵的騎兵中出現,停在最外圍的營火旁:“這是努恩陛下的親衛,是他派來迎接星辰王子使團的部隊!”
“老朋友,並非我不相信你,隻是這年頭,謹慎些總沒錯,”坎比達子爵抽出腰間的劍,在一隊士兵的護衛下,走到營地的前排:“有國王的人作證明嗎?”
坎比達把那句沒說出來的話壓在心底裡。
就連黑沙大公的屬下,也可能有內奸,不是嗎?
灰衣的騎兵們紛紛在營地前勒馬停下。
泰爾斯不禁注意到,他們的坐騎麵對騎兵們粗魯的勒停,顯得安靜而沉穩,連嘶鳴也不見幾聲。這些騎兵們排成一線,整齊地立在距離營地一箭的地方,表現出高人一籌的行動力與紀律性。
精銳,是麼。
一個白色披風的棕蒙麵男人從騎兵裡騎出,圖勒哈跟在他身後,一路騎進黑沙領的營地裡。
“嗯,我之前在遊曆時見過這些人,”普提萊看清了這些精銳騎兵的身影,泰爾斯身側的這位副使深吸一口氣:“從他們的裝束上看,確實是埃克斯特的國王親衛。”
泰爾斯轉了轉眼珠,鬆了一口氣。
還好,應該不是敵人……暫時不是。
而他身側,終結塔出身的侍從官懷亞則明顯一怔。
“你是說,白刃衛隊?”懷亞低聲道:
“堪比星辰王室衛隊的精銳,號稱龍之近衛的……白刃衛隊嗎?”
普提萊點點頭:“記得幾天前,那位叫卡斯蘭的酒館老板嗎?”
“他就曾經是白刃衛隊的指揮官。”
泰爾斯愕然抬頭,看向普提萊。
後者搖搖頭:“你以為,他的酒館是因為什麼才聚集那麼多退役士兵的?”
白刃衛隊。
國王親衛,龍之近衛。
老頭卡斯蘭的舊部。
泰爾斯把這個信息放進心裡,謹慎地觀察著事態展。
那個蒙麵的男人騎到坎比達的麵前,先是看了這位黑沙大公最信任的謀臣一眼,然後又犀利地看向星辰眾人的方向,目光在他們的十字雙星旗上停了一瞬,才轉過頭。
“作為努恩陛下的親衛隊長我應該,算是國王的人吧?”
披風蒙麵的男人拉下麵巾,露出一張麵色蒼白而輪廓鮮明的臉。
他背後插著一把形狀不明的武器,白色的手柄突出在同樣雪白的披風之外。
“尼寇萊……是你。”坎比達看清了對方的長相,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臉色蒼白的披風男人冷哼一聲,他利落地在坎比達麵前下馬,向著坎比達的懷裡,隨手丟出一張印著火漆的卷軸:“我帶著白刃衛隊來迎接星辰王子……有任何問題,就去看國王的手令。”
坎比達皺著眉頭撕開火漆封印。
“我在偵查途中遇到了他們白刃衛隊,”披風男人身後的火炙騎士,圖勒哈勳爵緊接著下馬,臉色緊繃地道:“看來努恩陛下他……確實很看重這次的星辰使團啊。”
坎比達看完了手令,歎出一口氣,他把手中的劍收回劍鞘,同時向著黑沙領的軍隊下令:
“警戒解除!”
“讓他們進來吧!”
灰色披風的蒙麵騎兵白刃衛隊們旁若無人地騎進他們的宿營地,雖然把麵容都隱藏在麵巾之下,但他們的眼神都顯得犀利而凶悍,狠狠盯視著宿營地裡的每一個人,無論是黑沙領的埃克斯特人,還是營地中央的星辰人。
“動員近兩千人的軍隊來保護這位王子,”白色披風的男人走向星辰使團的方向,他看著周圍營地的情況,冷哼一聲:“倫巴真是一位慷慨的大公啊。”
聽著他語氣裡的諷刺,坎比達和圖勒哈雙雙皺眉。
“這是為了王子殿下的安全,至少在他安全見到努恩陛下之前,”坎比達沉穩地回答:“我們相信……埃克斯特國內有人想要這位王子的性命。”
“據我們收到的消息,你們黑沙領又是在要塞前包圍攔截,又是用魔能槍射擊的……”男人緊了緊自己的披風:“沒錯,看來是真的很想要他的性命啊。”
坎比達一時語塞。
“這裡由我們接手,”白披風男人毫不客氣地道:“至於你們黑沙領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回去你們本該在的地方吧帶著幾千人進入其他領主的土地,這可不是好主意,尤其絕日嚴寒就快到了。”
“倫巴的野心到此為止……陛下會找他算賬的。”
“大公給我們的命令,”圖勒哈冷冷地回話:“是保護王子,直到龍霄城……哪怕他自願跟你走,我們也必須跟到龍霄城。”
“隨便你們,想跟就跟吧,兩千人的移動和補給反正浪費的又不是我的錢。”男人敲了敲身後的白色手柄,毫不在意地道:“下次,圖勒哈,我們再來過過招。”
圖勒哈不滿地哼了一聲,不自覺地按向腰間的那把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