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大哥尚在世時,出入都是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如同是眾星捧月一樣。然而,等大哥失蹤,桑家遭遇大難,肯站出來說句公道話,能為桑擰月撐腰的寥寥無幾。
桑擰月理解他們當時都年幼,做不了主,即便有心,怕是也被家中長輩管束起來了。但是,想想大哥曾經對他們掏心掏肺,而他們卻一見無利可圖便避而不見,她又怎能不心寒?
桑擰月和常敏君到達前邊花廳時,謝庭芳和杜誌毅正緊緊的抱著雷霜寒。
兩人眼圈紅腫,眼中還噙著淚。
還是聽見了有腳步聲靠近,他們才側過身,收拾了麵上的表情,隨即轉身過來和桑擰月與常敏君見了禮。
謝庭芳依舊如同芝蘭玉樹一樣,說話溫潤而和煦。他道“還是二妹妹了解拂月,也多虧了二妹妹這麼些年一直沒放棄,才將拂月尋了回來。”說著說著又哽咽起來,竟是感傷的無以複加。
謝庭芳和杜誌毅與桑拂月的關係最為親近,之前三人互相在對方家留宿,這都是常有的事兒。這份親近也體現在他們對對方的稱呼上。就比如謝庭芳和杜誌毅都是稱呼桑擰月為“二妹妹”,而桑擰月稱呼他們,也分彆為“謝三哥”和“杜五哥”。
這稱呼是根據他們在謝家和杜家的排行來的,到沒有其餘彆的含義。
如今扯這些似乎扯得有些遠,隻說從謝庭芳微妙的表情和語氣中,桑擰月覺得,他應該是知曉大哥已經失憶的事兒了。她沉默片刻後便溫聲道,“不管如何,大哥回來就好。”
“是,是。我也是這個意思。不管如何,隻要人還在就好……隻要保住了命就好。”
杜誌毅也說,“隻要命還在,就比什麼都強。”這是他死裡逃生後,最深刻的感觸。也是因為有了死裡逃生那一段經曆,不能再走仕途在他看來也沒那麼遺憾了。
眾人在花廳中敘著當年,常敏君因為插不上話,便先一步出去張羅今天的宴席。而桑拂月雖然依舊想不起來這兩個友人是誰,但是人的眼神是善是惡,他分的清楚。
而且這兩人給他的感覺非常親近,他也會控製不住的伸手去拍他們的肩膀,摟他們的脖子……
有時候,這些下意識的動作,這些留在身體裡根深蒂固的反應,能說明許許多多的問題。
是以,桑拂月雖然依舊什麼也想不出,但也不耽誤他摟著兩位好兄弟大口吃酒。
桑擰月在花廳裡陪了一會兒,就和大嫂一道下去了。留那三人在花廳中吃吃喝喝,不知何時又抱頭痛哭起來。
姑嫂倆聽見那嚎啕聲,回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花廳。常敏君感傷的歎了一口氣,問說,“這兩位今天指定要留宿吧?”
桑擰月就點點頭。
之前謝庭芳和杜誌毅也三不五時就在府裡留宿,隻是那時候大哥未成親,他們來了也是直接住在大哥的院子裡。
但如今可不同了,大哥有大嫂了,那好讓謝三哥和杜五哥繼續住在原來的房間。
桑擰月把情況如此一說,而後又與大嫂道“索性咱們府裡彆的不多,客房倒是挺多。大嫂您看著給他們安排吧。另外杜四哥酒量不佳,翌日起來總是會頭疼嘔吐,所以睡前還得安排人給他灌一碗醒酒湯。”
常敏君將這些都記下,又問桑擰月,“那位謝教諭,他可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謝三哥有些潔癖,不管是衣衫鞋襪還是入口的東西,必須得非常潔淨他才能使用。好在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稍後吩咐下人們一聲,讓他們多注意就好。”
常敏君微頷首,將這些也記下。
天色已經不早了,念著桑擰月如今還懷著胎兒,常敏君不好讓她多勞累,就親自送她回院子。
至於客人的安頓問題,她心裡都有數了,回頭就安排丫鬟們去做,倒是不用擰擰再擔心了。
眼瞅著桑擰月歇下了,常敏君這才走出來,而後回了她和雷霜寒居住的院子。
因為之前院子要整個大修一番,且也是擔心剛到了一個新地方,兄弟三心裡會畏懼,是以常敏君就沒急著安排三個小的住出去。
雷戰雷鳴雷聲三兄弟還跟他們夫妻住在一個院內,常敏君回來後看到哥三兒的房間還亮著燈,便先過去看看情況。
結果才走到窗戶下,就聽到讓她血壓升高的一些對話。
雷鳴問“大哥,家裡那麼多銀子,咱們要使勁花使勁花才花的完吧?”
雷戰嗤笑,“就憑你自個兒,使勁花你也花不完。”
雷鳴小一些,不知道今天那一箱子銀票,數額到底有多巨大。他不懂,但是聽大哥這口氣這麼大,不由就倒吸一口氣。
隨後小心翼翼的問說,“既然家裡這麼有錢,那咱們給爹娘要一些,去打一艘咱們自家用的戰艦,你說爹娘會同意麼?”
雷戰冷笑。打一艘自家用的戰艦?你以為戰艦是竹排呢?那是軍需用品,你想打就打,你以為這朝廷是你家開的啊?
雷戰心裡嗤之以鼻,麵上冷嘲熱諷,“你先給爹娘要來錢再說。”
“爹娘應該不會給吧?”雷鳴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自家三兄弟,每個月每人二兩月例,多一個子自家娘都不帶給的。但是,這不是還有外援麼?
雷鳴“沒關係,爹娘不給咱們找姑姑要就好。姑姑最是心軟,咱們哭一哭求一求,指定要多少姑姑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