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妹妹長這麼個國色天香的模樣,不打扮多可惜。
像是如今這樣打扮起來就很好看麼,明眸秋水,粉麵含春,身材嫋娜娉婷,保準他沈廷鈞隻要看上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眼睛。
常敏君是想打趣兩句的,但想到桑擰月素來性情靦腆,也怕說的多了,妹妹再不好意思。因而,她隻開懷的說了一句,“妹妹今天這打扮好,看著鮮亮的狠,嫂嫂見了心情都好起來了。”
雖隻是簡單的一句誇讚,可還是讓桑擰月紅了麵頰。
她生了鶴兒後身段略微豐腴一些,但卻胖的恰恰好。畢竟她之前就是太瘦了,人看著有些蒼白孱弱。如今這肌膚瑩潤、雙眸瀲灩生波的模樣就很討喜。她臉又一紅,秀色可餐的模樣再次升級,就連常敏君這個女人,看著都忍不住心動。
桑擰月抿唇歪過頭,看鏡子中自己今天的裝扮。忽而問嫂嫂,“我這打扮會不會太隆重了?”
“哪裡就隆重了?這不就是家常的打扮麼。是妹妹你以往太素淨了,今天才會略略不適應。要我說,以後妹妹都這麼打扮才好。你還年輕,正是貪鮮亮的時候,這時候就該怎麼明媚靚麗怎麼來。可不能和嫂嫂學,那時候嫂嫂嫌麻煩,都懶得收拾。如今可好了,兒子都快要說親了,再認真收拾打扮,彆人才要說我老妖精扮嫩,竟添笑話。”
桑擰月就說,“嫂嫂才不老,嫂嫂青春永駐、光彩照人。”
常敏君樂的哈哈笑,“那就托妹妹吉言了。”
常敏君去抱鶴兒,鶴兒已經重新換好了衣衫。
京城的天氣比閔州稍微涼爽一些,但也隻是一些罷了。鶴兒還小,丫鬟也不敢給穿的太單薄,就給穿了長袖長褲。
肉團子一樣的小人被包裹進雪青色的衣衫中,看起來就涼爽乾淨的厲害。他此刻正精神,睜著黑漆漆的大眼睛四處看。嘴巴裡還有一聲沒一聲的扯著小奶音,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常敏君見了就喜歡的什麼似的,抱著他就往窗口去。“馬上要下船嘍,京城有鶴兒其他家人呢。也不知道你舅舅今天會不會來接咱們。雖然你出生後還沒見過你小舅舅,但你小舅舅一天到晚的可惦記你了……”
常敏君隻提清兒,卻沒提沈廷鈞。蓋因今天乃是大朝,不出意外,沈候這時候應該還在金鑾殿上。
常敏君不提,桑擰月卻不能不想。腦海中陡然出現沈廷鈞的麵孔,她微微晃了晃神。突然就覺得,他今天不來接他們許才是最好的,不然她這時候就要心慌意亂、手足無措了。
隨著“砰”一聲輕響,客船終於靠了岸。
原本這就該準備下船了,可客船停下來後,倒是聽不見大哥他們的動靜了。
常敏君就站在窗口處,不由往船頭處望了望,可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她便讓小丫鬟過去看看情況。是不是碼頭處人太多,讓她們先等一等?亦或是準備先把行李送下去,他們再下船?
然而,丫鬟還沒踏出門去,屋內幾人竟然聽到了桑拂月的聲音。
他這時候倒是難得的謙和,說話文質彬彬的,不知情的許是還以為他是哪家的書香子弟。
就聽桑拂月說“這天熱的厲害,怎麼還勞駕您親自跑這一趟?……擰擰與我說了許多次,在侯府時多虧您關照……”
桑擰月登時站起了身,手中的帕子陡然被她捏緊。
常敏君也後知後覺意識到來人是誰,給桑擰月使了個眼色後,便匆匆走到了房門口。
她是想親自開門迎接的,然而手裡還抱著個金疙瘩。而此時艙房們被人從外邊輕輕敲了兩聲,桑拂月溫聲說道“擰擰,收拾好了沒有?快些出來見見貴客,侯府老夫人來看你們娘倆了。”
桑擰月喉嚨中似塞了什麼東西,她聲音細微的幾乎聽不見,“就……就來。”
丫鬟們已經體貼的將房門拉開,耀眼的日光頓時傾斜下來。就見門外赫然站著三個人。為首之人頭發花白,麵色紅潤,精神也非常矍鑠,不是武安侯府老夫人又是那個?
而在老人家身後站著的,赫然正是桑拂月,與另一個本該在金鑾殿上上朝的沈廷鈞。
桑擰月隻是匆匆掃了沈廷鈞一眼,便再次把視線定格在老夫人身上。
隻是闊彆了一年而已,老夫人已經又老邁了一些。雖不明顯,但她眼角的皺紋卻更密集了。隻是許是今天她心情好,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就非常不錯。但老人家眼睛已經有些花了,看見站立在旁的桑擰月時,竟然微微眯了眯眼,才倏然伸出手,顫著聲音喊了句,“擰月啊。”
桑擰月聞聲眼圈頓時就紅了,她忙不迭俯身給老夫人見禮,卻被老夫人緊緊攥住了雙手拉了起來。
桑擰月站直身,看著近在咫尺的老夫人,一時間五味雜陳,心中複雜難言。
她在京城時多虧老夫人關照,這才沒在周寶璐的擠兌下,日子過的太窘迫。老夫人也是真心為她好,還給她挑選好婆家,想讓她重新嫁人過好日子。
是她忌恨周寶璐,又因為與沈廷鈞有了私情,擔心事情暴露風言風語太過難聽。所以,她便避了出去,連與老夫人的來往都少了。
南下後,先是忙著尋找大哥,再是發現了懷孕。她想生下孩子占為己有,一直不敢將此事告知老夫人,所以便乾脆斷了與老夫人的書信往來。
如今想來,她的所作所為當真與白眼狼無二。
侯府許是虧欠了她,但是她卻著實虧欠了老夫人。
桑擰月眼圈紅了,淚珠直接跑出了眼眶,而她麵上已經帶出了濃濃的歉疚之色。
“您怎麼還親自上船來了?該我去見您才是。您對我和弟弟多番關照,我卻因為一己之私,將您的恩義全都拋棄。您該生我氣,不理我才是。”
老夫人聞言麵上就露出感懷的神色。她一邊拿出帕子給桑擰月擦淚,一邊說,“哪裡就能怪你了?你也就是個小姑娘罷了。若不是周氏和大郎這兩個混賬輪番欺你,你哪裡能因為避諱他們,連我都不理了?也是我人老眼瞎,沒看出來那些事情,不然但凡我早一些知道……”
早知道又能如何,老夫人歎口氣,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