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沒敢告訴桑母,她的好女兒在她去徽州那段時間,辦了個私闖男子府邸的大事。
桑父本來是想說的,但桑母膽子太小了,桑父也唯恐嚇到愛妻,所以就強忍著沒將這件事情吐出口。
不過如今麼……還是什麼時候愛妻發現這件事,什麼時候再和她說吧。
時間匆匆,很快就過去了幾個月。這幾個月裡,桑擰月又偷偷往通判府裡去過兩次——鑒於文昌街的茶樓還沒開業,那邊自然是不好去的,桑擰月看完了手中的書籍後,就在桑父的掩護下,又仆ㄅ懈。
又換了次書,時間已經到了中秋。
沈廷鈞是孤身一人來的晉州,過節自然也沒人與他一道。
這個“沒人”,特指沒有親朋故舊,至於那些想攀附他的人,那自然是數不勝數。
桑擰月就聽說過一件事,說是有位相求通判大人辦事的大商人,偷偷給通判大人送上了幾位美妾。
話說的好聽,是說通判大人身邊沒人伺候,這幾個姑娘權且留在大人身邊,給大人做個伴。
可實際上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大家都知道。
然而,這種眾人心照不宣的事情,沈廷鈞卻全然沒有放任。
他不僅大張旗鼓讓人將那些女子送了出去,甚至還公開放出話來,以後若再有這樣的事情,直接按照“行賄官員”的罪名定罪。
如此鐵麵無情,很是惹來了一波非議;當然,讓丈母娘和小姑娘們更心動了也是真的。
不說這些題外話,卻說絕了送你女人這條路,通判府就真的除了沈廷鈞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主子了。
這也就導致,大家過中秋家人團聚,他卻隻能孤零零一個人。
桑擰月覺得他太可憐了,有心邀請他到自家過中秋。
但他們倆什麼關係,說白了也就是性情相投的“書友”而已。最關鍵的是,他們畏異性,且都到了男女大防的時候。
如此,再開口邀請沈廷鈞過府,就有些不合適了。
桑擰月很心疼他,又為自己不能為他做些什麼,覺得很愧疚。因而,就在中秋前兩天,她特意做了一副千裡共嬋娟的風景圖送給沈廷鈞,並在那風景圖的角落落款“京城”二字,以此慰藉沈廷鈞的思想之情。
這騷操作,也實在是可愛至極,讓人啼笑皆非了。
然而,桑擰月這畫卻送早了。
也就在中秋當晚,非常讓她震驚的一件事發生了,那就是沈廷鈞竟跟著外出祭祖的父親一道回了府上。
晉州是有這樣的傳統的,便是逢年過節,小輩要親自去墳頭祭奠一番。
桑家祖母去逝的早,桑家祖父也在四年前去了,桑父和桑拂月便例行在傍晚前,到達祖墳所在處祭奠。
也是巧了,那祖墳附近不知何時有了一處蛇窟。一窩竹葉青許是被煙火熏的竄出來,慌不擇路之下直接在桑父腿上咬了一口。
桑拂月慌不擇路的背著父親往山下跑,結果恰好遇見了沈廷鈞帶著下人巡視河防回來。
也是巧了,他身上不僅帶著解讀藥,且身邊的侍衛中,還有一人略通些醫術。
桑父被解了毒,他並不知道救命恩人隻誰,隻受了人的恩情也不能不報,桑父便嚷嚷著要請沈廷鈞吃酒。
桑父不認識沈廷鈞是何許人也,桑拂月卻是認識的。雖然兩人隻有過一麵之緣,但桑拂月從沈廷鈞這裡受過前所未有的打擊。
如今父親嚷嚷著請人用飯,桑拂月彆扭的不想同意,便低聲提醒父親說“您忘了,今天是中秋佳節。”
桑父恍然大悟,才想說那不如改日在家中設宴宴請他們。結果,也就在這時,成毅及時開口,“大人,再不回城城門該關了……”
這一聲“大人”出來,桑父渾身一激靈。
桑父又不是傻子,相反能把書肆經營的風風火火,桑父本身就有幾分生意人獨有的精明在。
大人?
不說整個晉州的大人,桑父大多都打過交道。隻說從這人的年齡、容貌,再加上他渾身迫人的氣勢,那這人是誰也很容易猜到。
這指定是上任幾個月,就把晉州所有權柄捏在掌心的沈通判無疑啊。
桑父不眼熱沈通判的權勢,可他眼熱他那些從宮中帶來的書籍。
總讓女兒偷偷摸摸的往他府裡跑,與他換書看也不是個辦法。若是他能與這沈通判成為忘年交……
想著這人孤身一人來晉州,過節應該也是一個人,桑父就咬咬牙,暗中做了個決定。
於是,接下來桑父陡然變得熱情起來。
他執意要感謝救命恩人一番,還非得就在今晚請救命恩人吃飯。
沈廷鈞幾次三番拒絕,可桑父打聽主意做的事,那也是嫌少有人能拒絕得了的。
無他,實在是桑父太誠懇,也太熱情了。而他那雙雖說山了年紀,但卻依舊明澈溫潤的眸子中俱是殷切與赤誠,就當真是,讓人不舍得一而再婉拒他。
最終,沈廷鈞當然是隨著一行人去了桑府。
如此,也才有了桑擰月目瞪口呆看著他的一幕。
趁著爹爹和大哥回房換衣,母親去服侍父親的空檔,桑擰月偷偷跑到沈廷鈞跟前。她總覺得今天的事情有蹊蹺,但你要說爹爹被蛇咬傷是沈廷鈞算計的,桑擰月又敢保證絕對不是。
相識幾個月,許是她對他彆的方麵不熟悉,但對他的人品,她是百分百相信的。
當即,桑擰月就滿是感激的再次朝他感謝“這次多虧了你,若不然爹爹得不到及時醫治,說不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