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延堂中已經很熱鬨了,老夫人的娘家嫂嫂、弟妹,侄女等全都在這兒。加上侯府早就出嫁的兩個庶女,以及先一輩的姑太太,再加上侯府的族人,滿滿當當擠了一屋子,當真熱鬨的不得了。
清兒急切的拉著姐姐的袖子,啞著嗓子問,“那之後呢?之後奶娘抓到那個人沒有?”
沈玉瑤當即惱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大哥是能隨便讓人堵住的?”
她又打量了下桑擰月今日的穿著,她穿的倒是不鮮亮、也不出挑。上邊著煙霞紫綾子如意雲紋衫,下邊穿著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身上的首飾也簡單,用了一水兒的珍珠。這一套猛看起來,不顯山也不漏水,但仔細一看,卻當真典雅到極致。配上這姑娘渾身的書卷氣,當真是好靈透的一個碧玉佳人。
很快院子裡傳來一道不高不低的喧嘩聲,幾個小姑娘探頭探腦的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繼而有個小丫鬟跑了過來,在沈玉瑤耳邊說了一句話。
桑擰月寵溺的應了一聲:“好。”
奶娘翌日一早就去告官了,還給衙役們形容了一番那男子的長相。如今衙門那邊已經備了案,正在滿城通緝那個凶手,奶娘和王叔的人身安全暫時有了保證。
當即,徐靈薇就湊過去問沈玉瑤:“我聽到了長榮郡主……”
沈玉瑤氣的不得了,想替大哥辯白幾句。大哥明明和長榮斷乾淨了,大哥還要相親娶新婦呢,他們這嘰嘰歪歪的,把這些有的沒的傳出去,到時候還有哪個好人家的姑娘還敢嫁給大哥?
一個和前妻藕斷絲連的男人,這值得嫁麼?
姐弟倆說過話就各自歇息去了。
花廳中還有幾位德高望重的夫人,他們看到長榮後表情也很微妙。不過大家都是場麵上的人,雖然覺得長榮在兩個男人之間來回周轉這事兒做的不厚道,但有些話背後能說,麵上不能說,要不然就把人得罪死了。
桑擰月無意高攀,也不覺得之後還有和她們見麵的機會,因而在幾人說話時,她大多淡淡的聽著。隻有在特意問到自己的問題,才會溫聲回複幾句。語氣不討好不逢迎,規規矩矩,端端正正,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一說二說的,不管方才眾人有沒有聽清楚,反正現在眾人都明白了,原來剛才的擾亂是長榮郡主引起的,長榮郡主來侯府給老夫人拜壽來了!
眾人麵麵相覷,眸中有著興味和思索。
所以,眼下這種情況已經很好了,畢竟,“奶娘看清了那個歹徒的容貌。”
“沒有。”桑擰月也有些失落。不過奶娘這麼大的人了,她要是真刀真槍和歹徒鬥上幾個會和,怕是會激起那男人的戾氣,屆時奶娘能不能保住性命還兩說。
但二夫人的娘家人眼瞅著也到門口了,再加上這屋裡人員冗雜,確實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老夫人就說:“你先去找瑤兒玩,我今天怕是顧不上你了,你晚兩天再來尋我,我有事兒與你說。”
“我都是聽人說的啊。”
很快到了翌日,姐弟倆收拾妥當一道出門。
不過到底做了這麼多年的老封君,老夫人的表情管理還是很到位的。老夫人很快又親熱的笑起來,讓長榮趕緊起來,還拉著長榮讓她在位置上落座。她的麵容歡歡喜喜的,但那喜悅多少帶著些客套,和之前見到桑擰月的歡喜,竟然完全不能相比。
沈玉瑤就指著那小姑娘說:“這話以後再不敢說了,不然傳到我娘耳朵裡,我娘就要惱了。”
“當真。”
他們以為他們出發的夠早,熟料等他們到了侯府門口,就見那一條街道上已經停了許多馬車,不少人家竟然早已經過來了。
但即便有人幫襯,二夫人也累的夠嗆。她從五更天起床到如今,隻抽空喝了一碗燕窩羹,彆的什麼都沒吃,如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真想找個空地躺下歇一歇。
姐弟倆到了大門前,被管家送到二門處,然後被雙鯉接去了鶴延堂。
也好在還有幾位能言善道的表嫂和嫂子,能幫著迎客待客,要不然她今天就是把腿跑斷,把嘴皮子說乾,也不能做的麵麵俱到。
桑擰月給老夫人行了拜禮,說了祝詞,又送上賀禮,老夫人就趕緊叫他們起來。她喜愛之情溢於言表,恨不能拉著她的手多說幾句話才好。
隻是一句話而已,沈玉瑤的臉色卻變了。她想說:“她怎麼敢來,不怕丟人麼?”
清兒聽完這些,舒了口氣,歎了一聲,“如此也好。”
“慢慢等吧,那男人這次沒得逞,保不齊下次還會衝王叔下手。下一次,他就跑不了了。”
老夫人更滿意了,笑的眼睛眯眯的說,“快去外邊玩去吧,瑤兒在外邊等你呢。”
在宴席之前,她的那些首飾倒是能同書籍一道送到京城。但經年之後,誰知道那些首飾還有幾成新?又是不是太落伍?
老夫人有意給她尋摸良人,她不想配合,可也不想故意失禮。所以,桑擰月還是在準備壽禮的時候,特意去朱翠閣買了兩套首飾。
眾人都惋惜起來。
另一個舅家的表妹也湊過來,問沈玉瑤:“表姐,是長榮郡主來府裡了對不對?”
等到二夫人又領了新的客人過來,看到花廳中這場麵,真是一腦門子汗。
稍後到了分叉口,她讓清兒到外院去。內院裡女眷多,今天還有許多小姑娘在,從三、五歲到十七、八不等。清兒這個年紀倒也不會讓人感到冒犯,但大戶人家重規矩,清兒恪守禮儀這沒壞處。
清兒被姐姐這麼溫柔的眼神看著,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王叔憑白受了這些罪,他又很生氣。忍不住怒聲說,“也不知道他和王叔有什麼仇什麼怨,他幾次三番要殺王叔,哼,要是讓我抓到那個人,我打折他的腿。”
也因此,當二夫人看到長榮郡主在老夫人下手位置,安安穩穩的坐著時,二夫人強忍著才沒能讓自己露出嫉妒的表情。
此時她倒是想讓大哥和長榮複婚了,最起碼到時候長榮作為宗婦,遇到這種事情就該她挑大梁。雖然她也逃不過忙碌的命運,但有人在上邊撐著,有人幫著分擔,總比凡事都自己頂著上的好。
儘管這樣看起來是很風光,但累也是真的累啊。
二夫人想法很多,但她絲毫不敢表達出來,隻能咽下一口苦水,繼續忙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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