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抱著電腦移動辦公,隻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我把筆記本電池沒收以後,她暫時拋下工作的煩惱,臉上終於露出了罕見的笑容。
有壓力才會有動力,我覺得這是一句屁話。
壓力隻會轉化為病例。
工作的意義就是為了賺錢,沒有其他意義,何況工作是做不完的,既然做不完,乾脆讓工作先飛一會兒。
石韻村不大,兩個多小時就逛完了,我看差不多就鳴金收兵了,畢竟林菲菲昨晚沒怎麼睡,我怕她身子吃不消。
林菲菲的確也有點兒累了,到家以後四仰八叉地把自己扔在床上,沒過多久,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我靜靜地坐在床邊,她呼吸均勻,發絲在枕上展開,幾縷發絲調皮地搭在臉旁,紅潤的嘴唇有些乾澀,即使在熟睡中,柳眉也微微蹙著,讓人心疼。
她最近被工作折磨得欲生欲死,我琢磨著該怎麼幫她排解壓力,大道理誰都懂,都是成年人,這些蒼白的話說出來隻會讓人徒增煩惱。
算了,工作已經夠讓她煩的了,我就彆添亂了。
我沒添亂,但架不住有人添堵。
這一次是我爸媽。
他們明天就要回去了,晚上我買了一大堆火鍋食材,給二老送行。
父親估計也是憋不住了,吃飯的時候,他忽然放下筷子,直勾勾地盯著我和林菲菲,語氣低沉:
“餘斌,菲菲,你們倆也不小了,不是我們催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要孩子啊?”
此話一出,空氣好像突然凝固,房間裡一片死寂,隻剩下火鍋咕嘟咕嘟地沸騰著。
我媽狠狠瞪了父親一眼,他故意裝看不見,依然直勾勾地盯著我,視死如歸。
我和林菲菲看了眼彼此,靜默了好一會兒,我默默歎了口氣。
在父母和林菲菲,一個甲方,一個乙方,而我是第三方,夾在中間最難受。
我們之間的關係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我和我爸媽是一家人,我和林菲菲也是一家人,但我爸媽和林菲菲,其實是兩家人。
這麼說可能有點兒繞口,可如果我和林菲菲,或者父母分彆爆發矛盾,都屬於人民內部矛盾,是可調節的。
但如果林菲菲和我父母一旦吵起來,或者鬨得不痛快,那就是“版權問題”,我夾在中間,兩邊不是人。
為了不讓戰爭升級到不可遏製的程度,我深吸了一口氣,主動把話題接了過來,迎著我爸不悅的目光,笑嘻嘻地開口:
“這事您彆著急,我們有計劃,不過眼下先緩一緩。您這次來也看到了,我剛弄了個民宿,投了不少錢,還得弄直播和餃子館,工作壓力比較大,等這些都穩定了,不用我操心的時候,我們就要孩子。”
和父母長期鬥智鬥勇中,我也總結了一定經驗,盲目的鬥爭隻會升級矛盾,而不是解決矛盾。
既然矛盾暫時解決不了,我隻能用時間換空間,我如今也三十多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橫衝直撞,那樣隻會頭破血流,兩敗俱傷。
以前我沒結婚,就是我爸一塊心病,如今心病好了,傳宗接代又成了一塊頑疾。
他們來雲城這幾天,我一直提心吊膽的,就是怕突然把這件事拉出來過堂。膽戰心驚了好幾天,我心裡那塊大石頭剛剛落地,父親就升堂了。